跑到一半,她猛然反应过来:她一个人跑这么快做什么,说不定寺里的人都被迷晕了!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但现实容不得她多想。她赶紧去敲记忆力住着人的厢房,门是锁的,她只能暴力踹开了门。进屋一看,果然,屋内的人都晕了。
半天叫不醒后,简云溪只能一个一个将人拖到了空旷处。待几间厢房的人都搬出后,简云溪端着茶壶,朝着一个婆子模样的人照脸倒去,那人几下便醒了。
等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在那嚎,吵得简云溪耳朵痛。她上去一巴掌打偏了那婆子的脸,斥道:“你给我闭嘴!再嚎我杀了你!”
那婆子顿时不说话了,简云溪默默抽出鞭子,用下巴指着那些躺着的人道:“去,把她们都给我泼醒。”
“这……”婆子本还要犹豫,简云溪一鞭子甩在她旁边的地上,离她就差了一厘,顿时让她七魄吓掉了三魄,再不敢说什么拒绝的话。在简云溪冰冷的眼神下,只能去挑井里的水,整个人跑得飞快。
眼见周围的人一个个醒后,简云溪先让她们待在原地,然后大步往僧人们的住所跑去。
那些人刚醒就见到这般景象,一个个吓得不行,好多人都在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救人啊!”
简云溪被她们磨得都快没了脾气,只能硬生生忍下。
“大侠,等等!”有一女声在后面喊,且喊的可能是她。简云溪不得已停下脚步,又听她道:“大侠不管我们了吗?你走了我们要怎么办?”
听着一句一句咄咄逼人的话,简云溪积攒半天的怒气终于突破了临界点,“你给我住嘴!你以为你是谁,这庙里只有你们是人吗?”
说完,也不管后面哭哭唧唧的一堆人,一个翻身便到了另一个院子。
这次简云溪有了准备,为防止附近没有足够的水,她特意拿了浸满水的大棉布。这次径直把布往人脸上一甩,绝对跟水泼有差不多效果!
其实在她等一堆妇孺醒过来的时候附近的火已经快速蔓延过来。好在僧人的身体素质要好上不少,也醒的快。很快明白情况后也跟着简云溪一起去叫醒其他人。
在大群人挑水的挑水,救人的救人的时候,简云溪扯着嗓子喊:“你们方丈住在哪?还要救方丈啊——”
话音刚落,旁边跑来一位灰头土脸的僧人。他朝简云溪行了个礼,然后道:“姑娘请随我来。”
简云溪赶忙跟上去,在一片带火的屋舍中弯绕穿行,终于在一间烧了半边屋子的门口见到了方丈的身影。他屈腿坐在地上,身上还滴着水,带着大大小小的破洞。
不过整个人的精神头还是好的,看到简云溪奔过来,他笑眯眯道:“老衲早就说过,姑娘与我佛有缘。”
简云溪一脸黑线,先不提有缘不有缘的事。就看你这烧了一半的胡子该怎么办吧!
她走过去,也坐在地上,劳累一晚上的脸被火光照得明明灭灭,显得格外深沉。
旁边的方丈看起来还好,还在那拨着珠子。不过这次终于没敲木鱼了,简云溪恶毒地想可能他的木鱼早被火烧了个干净。
这么一坐,就坐到了后半夜。
这次走水对寺庙的伤害很大,毫不夸张说,几乎四分之一的屋子都毁在大火里。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寺庙大堂的院子里,除了蹲坐在角落的一些夫人小姐,还有被摆在院子中间的几具焦黑的尸体。
庙里的僧人还好,只有一位老得不行的看门僧直接睡死过去,加上一位进屋救人的和尚。那和尚本有能力出来,但为了救其他人,在最后一刻推出了别人,自己被压在了带火的横梁下。
剩下的几位是平素身体不好的夫人和谁在角屋没来得及逃的丫鬟婆子。
简云溪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每个人都被烧的焦黑,她见过最多的也不过是把食物烤焦,如何见过这等场景?就是血溅三尺也比这要好些。
剩下的僧人也有好多事,他们要安抚受惊的客人,收拾客房,连院子的尸体都要想办法解决。
方丈又开始拨他的手串了,不过这次很是严谨,嘴里还在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简云溪猜着可能是在念往生咒什么的,也就没有打扰。她坐在旁边,看着暗得发沉的天色,突然有些茫然。
突然觉得,人的一生,真是太脆弱太短暂了。谁能想到,白天还在一起笑语盈盈的人,晚上就躺在地上永远没了知觉呢?
既然都这么不容易了,那她这一生又一生的,到底是为了谁而活?
正茫然不知所措间,背后猛的环上一双手,将她紧紧地搂住。简云溪一僵,正要反抗,又听得身后有人说,“别怕。”
简云溪一愣,认出是谁后,又缓缓放松了。她坐在那一动不动,身后的人默默转到前面,再次将她搂紧。这次终于没那么淡然了,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哑着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别怕。”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一声声的安慰,她突然有些想哭。
渚风抱了她一会儿,感受着怀里人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到此时,他一路上焦急不安的心终于平稳了。
到这时,他才惊觉,怀里的人对他好像不是那么不重要。起码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她生命流逝,要是真有什么意外,他可能永远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