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后我渐渐明白,许林乐就是这样,朋友对他的好他都全部放在心底记在心头,可是自己对别人的好,他都觉得那是很普通的小事情,就好像&ldo;你的铅笔丢了我帮你捡起来&rdo;那么的简单。
如果一个人已经习惯像刺猬一样生活的话,那要她卸下满身的刺去接受你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是同时刺猬又是一种非常笨的动物,有时候她假装卸下刺去接受你,假装着假装着就会连她自己都忘记原来她之前是在假装的,然后就变成真的接受你了。而且刺猬有点一根筋,她一旦认定你这个人,那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会一直一直把你放在她心里最好的位置,给你全部信任,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为你做所有她能为你做的事情,因为她坚信你也会为她做你能够做的努力。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意识到许林乐开始渐渐占据我生活里重要的一部分,成为我心里除顾白之外第二个,我打心里接受的,愿意为之付出的人。
直到那天我想也不想的冲过去想保护许林乐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
那是初二暑假的某个黄昏,许林乐和几个男生在旧篮球场打篮球,我坐在树荫下看漫画书。别以为骆撩撩小朋友那么有闲情逸致的来看&ldo;美少年&rdo;许林乐小朋友打篮球,欣赏他在篮球场上的飒慡英姿。要不是为了许林乐答应打完球后请我吃顿好的,我才不会大热天跑出来找罪受。
许林乐一开始让我去看他打篮球时我没精打采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找借口拒绝他,可是当他一说打完球请我吃饭时,我的眼睛&ldo;当时就一下子&lso;噌噌&rso;冒出两道绿光,像神农架饿了几年的女野人一样&rdo;‐‐这样的烂比喻当然是许林乐想出来的。不过我立刻就答应去看他打球就是了。
当时许林乐还特鄙视的说我是&ldo;有奶就是娘&rdo;,在我不怀好意的瞄了一眼他平坦的胸部,声音&ldo;山路十八弯&rdo;的叫了声&ldo;娘&rdo;,憋的他瞪了我很久,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绿,像练内功走火入魔似的。
夕阳落在城市那头的高楼中间,天边是大片大片被染了颜色的云朵,黑色的鸟群扑啦啦拍着翅膀排着队回家了,我想许林乐也该带我去吃饭了吧。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刻,几个不识好歹的人就蹦了出来。
其实许林乐他们再打个分钟就结束了,可是那几个后来的人非要许林乐他们把场地让给他们。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但那些人的语气和神情也太讨厌了,仗着自己是高中生,比许林乐他们平均高了小半个头,耀武扬威的,非常嚣张。
&ldo;小弟弟你最好快点回家,回家太晚了被妈妈骂可不要怪哥哥没提醒你哦~&rdo;那个带头的板寸头真恶心,一口学的不伦不类的港台腔,把我都恶心坏了。
虽然许林乐长得阳光灿烂根正苗红的,可他嘴巴其实也很毒。
许林乐当时笑得特别平静的说:&ldo;兄弟我劝你一句,长得一副城乡结合部的模样就别出来寒碜人了,学了港台腔也还是城乡结合部的人,你脸上的标志太明显了,还是省省吧。&rdo;
当时那个板寸头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五颜六色像霓虹灯似的轮流变。
许林乐和他的朋友转身继续打篮球去了,板寸头突然骂了声&ldo;他妈的&rdo;,然后抢过旁边人手里的篮球狠狠朝许林乐砸过去。
在我意识过来以前,我已经飞身过去替许林乐挡下了这一球‐‐如果我意识过来的话,我一定是不会挡这一球的,如果我知道这一球有那么痛的话,我也一定不会挡这一球,如果我知道那球会砸在我脸上的我话,我也一定不会挡这一球……
我疼的哭也哭不出来,许林乐一看我的脸就彻底疯了,完全不顾自己那细胳膊细腿的战斗实力,冲上去就和虎背熊腰的板寸拼命……
到底,那天晚上我没吃上那顿豪华的晚饭。因为我和许林乐都被揍的像猪头一样,不好意思去灯火明亮的地方吓人,最后只好找了个灯光昏暗的小摊要了六碗小馄饨对付了一下。
所有闹剧都结束,所有人都散尽之后,我和许林乐头挨头的,在不开灯的球场躺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为别的,实在是浑身疼的都不想动‐‐当然,我主要是脸。在后面的战斗中,我很聪明的躲的很远。
许林乐忽然呵呵的笑起来,我盘算着许林乐是不是被揍傻的时候,他忽然扭过头定定的看着我。
我得承认,当时许林乐的眼睛,真的跟星星一样好看,眼底有光芒,可是眼神却是软的,看得我心慌起来。
许林乐说:&ldo;骆撩撩,你一点没变,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像个女侠。&rdo;
我说:&ldo;许林乐,你是不是被打傻了呀?我现在被揍得像猪头一样哪里像女侠了?如果你是因为刚才我飞身救你的话,那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救你的。而且什么小时候啊,我小时候又不认识你。&rdo;
许林乐本来想装可爱瘪瘪嘴,可是一瘪,整张脸都痛的皱起来,把我逗的哈哈大笑,结果一笑,我也痛的受不了。
许林乐说他小时候见过我一次。就一次,可是却让他记了很久很久,直到现在也没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