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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ldo;不用了，陛下，臣之所以清早赶来，是有事相求。&rdo;

皇帝托在萧怀德双臂上的手突然僵住，旋即直起身背对，&ldo;开国公也是来替楚王求情的吗？&rdo;

&ldo;若开国公是来替婿求情，别说朕不答应，就是宗正寺的宗法，也不会答应！&rdo;

&ldo;不！&rdo;萧怀德否定，&ldo;臣是来告诉陛下，陛下错了，大错特错！&rdo;

第30章克定厥家

&ldo;朕错了？&rdo;皇帝拉沉着脸，&ldo;惩罚罪人，朕有什么错！&rdo;旋即微眯双眼质疑道：&ldo;还是因为，朕罚的是，你的孙婿？&rdo;

萧怀德轻摇头，拱手道：&ldo;楚王，他先是陛下之子，而后才是臣之婿，臣这次前来，所为的，是陛下的骨血。&rdo;

&ldo;陛下身为人主，应当心怀四海，如今却芥蒂着过去之事，纵然往事有锥心刺骨之痛，难道陛下就要因此疏离自己的骨肉吗？若传出，岂不让后世人耻笑。&rdo;

&ldo;陛下，胜者王，结局已定，往事已矣，太宗大行前的凄凉，陛下难道忘了吗？&rdo;萧怀德苦劝。

使得皇帝猛然惊醒，旋即又很是无奈的冷笑道：&ldo;朕从下定决心那一刻始，就已经成为了孤家寡人。&rdo;

&ldo;可是陛下，帅印已夺，如今便已不需要再如此了，陛下宠爱三王，不正是吗？六王也是您的亲骨肉，若没有当年之事，臣想，陛下最宠的应该是幼子吧，可六王有什么错呢，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他甚至都不能决定自己该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不逢时，何错之有啊！&rdo;

萧怀德旋即低下头，伤感起来，&ldo;臣长子四哥病逝那年，臣家中的男儿皆随陛下亲征，因为打了大胜仗凯旋，故忙于军府无暇顾及家中，臣之媳因伤心过度也由此随之去了，臣家未敢摆丧，臣与长子每每念起，都追悔莫及。&rdo;

萧怀德抬起头，颤抖着身心，&ldo;陛下，怎忍心啊！&rdo;

萧怀德接连之话，勾起了皇帝的往事，皇帝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抬起手，&ldo;此事，朕自有定夺，就不劳四叔费心了。&rdo;

&ldo;陛下&rdo;

&ldo;朕有些乏了，来人，送隆德开国公回府，赏御酒一樽。&rdo;

皇帝不肯回头，也没有大怒，想来是自己的这翻话触动了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帝是从刀尖上走过来的，孤家寡人最怕的，就是真的成为孤寡，作为曾经的帝师，太子太傅，萧怀德最清楚不过，&ldo;臣，告退。&rdo;

&ldo;陛下，隆德公走了，晚上还有灯会，要歇息吗？&rdo;

皇帝转过身，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红着双目，&ldo;不了，朕想去寒香阁看看。&rdo;

赵慈听着，眉头皱起，寒春香已经封了多年，这些年莫说是寒香阁，就连附近的几座阁楼都是空的，皇帝不曾踏足，也不让人去打扫，如今不知道积了多少灰土，&ldo;那小人先差人过去打扫一番，陛下再过去？&rdo;

&ldo;不用了，朕就是去看看。&rdo;

&ldo;是。&rdo;

皇帝登上玉撵，从文德殿入垂拱门进到内宫，寒香阁在内宫东旁，阁内的小院中已经被枯草覆盖，快要到人那般高了，上面覆盖着薄薄一层积雪，地面上的积雪开始消融，如今已近正月，离立春也不久了，青苔蔓延至路面，在这荒凉与破败中，那颗老红梅却独自绽放，为这孤寂添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皇帝不允许人跟着，他们都只得在阁外的大门口等候着。

小黄门看着今日的陛下有些反常，于是壮着胆子，&ldo;都都知，今儿陛下是怎么了，这寒香阁有什么不同之处吗？&rdo;

冬日里的风打在脸上如同刀割，内侍们纷纷搓手哈气以此取暖。

赵慈看着阁中，皇帝静立的孤影，颤了颤眸子，&ldo;陛下，是想起了往事，当年二王死的时候，贤妃娘子就在这寒香阁内，自缢了。&rdo;

&ldo;贤妃娘子是那个与先皇后殿下长得很像的燕王生母么？&rdo;

赵慈点头，&ldo;也不知陛下到底是思念皇后殿下，还是贤妃。&rdo;

&ldo;小人觉得是贤妃娘子？&rdo;

赵慈回头，看着小黄门，并没有责怪他多嘴，&ldo;何以见得？&rdo;

&ldo;若是思念皇后殿下，陛下去的应该是坤宁殿，或是召见太子殿下。&rdo;

赵慈低下头一笑，&ldo;这倒也是。&rdo;

&ldo;入宫前，他们告诉小人，君王寡爱，天家薄情，君王之宠，只在朝夕，即便再盛宠都要谨言慎行。&rdo;

赵慈端着双手，抬起头凝视着寒香阁内孤立的皇帝，像是明白什么一样，长叹息，&ldo;不是帝王薄情，而是那张椅子，容不下深情之人。&rdo;

&ldo;可小人觉得，若是有心，便不会如此，若是如此，便说明，其心，还不够。&rdo;

赵慈仍只是浅浅一笑，&ldo;你倒是什么都敢说。&rdo;

小黄门是赵慈收养的义子，入宫前是个可怜的孩子，赵慈见他乖巧机灵，便带在了身边，他又叹道：&ldo;世间总有两难之事，取舍间，最难的不是取，而是得到后的舍，能做到两全的，又有多少啊。&rdo;

&ldo;既然近处不能求全，那么何不舍近求远，无非是路难了些，多了些凶险，成则成，败则，不悔。&rdo;

赵慈楞看向小黄门，&ldo;年纪不大，倒是见解独特。&rdo;旋即呼了一口气，&ldo;行了，咱呀就别在这背后嚼舌根了，今儿个除夕，去看看尚食局准备的膳食好了没有，若没好，便催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