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誉的睫毛扫过俞白的指腹,上头沾了眼泪。
俞白温柔的用拇指擦掉了陈非誉眼角的泪水。
“别哭。”
“别哭。”
俞白连说了两遍别哭。
陈非誉松开了捂住俞白眼睛的手,他两只手紧紧搂住俞白的脖子,终于哭出了声:“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为什么呢?”
俞白哄孩子似的,轻拍着陈非誉单薄的背脊。
“你不糟糕。”俞白低声哄着陈非誉,“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对‘优秀’的定义,有多执着就有多模糊。大家所理解的‘好’,永远以自我为中心,其实没多大意义。我当年在一中,可烦我那个班主任,她那套好学生理论我实在接受不了,一个人只要学习成绩好、听老师父母的话,就‘好’了?难道一个人就不能拥有自己的想法?这个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种的生活方式,凭什么就只有他们口中的那一种是对的、是好的?”
“那个聪明懂事,学习很好的优秀班长陈非誉,是大家都喜欢的。但那个玩民谣金属,唱歌很好听的陶姜,我也喜欢。他唯一的缺点就是烟瘾有点重,过两天我得去买一个东南亚那边产的、印着黑乎乎的烂肺的烟盒给他,让他想抽烟了就拿出来看看,务必早日戒掉烟瘾。”
陈非誉被俞白说得轻轻笑了一下。
“陈一恪和许一荻不爱你,是出于他们自身的原因。你身上有对他们来说最不堪的过往,他们不想面对的不是你,是年轻不懂事的自己。这是陈一恪和许一荻的错误,不是你的原罪。他们离婚了,对你来说是好事。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都自由了,你们都可以为自己而活。”
陈非誉抬起头,月光透过窗帘,洒在他的脸上。
俞白被陈非誉突然抬头的动作弄得一怔,他看着陈非誉的眼睛,心里头好像住进了一头活泼的小鹿,正欢腾地跳着。
“我以后为你活。”
陈非誉说完,立刻掀起被子,别过身去,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晚安。”
俞白半天没反应过来陈非誉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非誉想,俞白是不会明白他这句话的意义的。他把烟头摁到胳膊上的时候是不觉得疼的,但俞白给他上药的时候,陈非誉知道疼了。
疼痛虽然来得慢了些,但到底是来了。
陈非誉比俞白醒得早,这会儿还没到六点,天边刚泛熹微的亮光。
俞白就睡在陈非誉身边,陈非誉支着胳膊,脸凑近俞白——他想起昨天晚上,俞白的手指轻轻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陈非誉的嘴唇微微张开,无声地说:“早。”
然后,他低下头,嘴唇落到俞白的唇角,轻轻啜了一下。他动作轻得像花瓣从花枝上飘落下来。
陈非誉心想:“这是我喜欢的人。”
“这是我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陈非誉起床,洗漱后进到厨房,给俞白做了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