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呦。
在前面路口转了个弯,跑上了一条不怎么宽敞的机动车道,只不过路上连半个车影都没有,想呼救都没人应她。
元州遇心下越来越凉,这狗叫的她头疼追的她腿软,而且看这势头,这黑狗不知道饿了多久,今天是不咬到她这块肥肉不罢休了吧?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心下已经快骂起来——死何综破何综,为什么这种要命的单子每次都会轮到她头上!
因为附近有个小学校,校门口周围的路上设置了很多减速带,元州遇怕被绊倒,速度有一点点慢了下来,眼看着黑狗距离越来越近,眼露凶光地紧追着她,元州遇的心险些要跳出嗓子眼来。
就在这时候,她迟钝地发现,前面有个穿着球衣的高个子正和她同方向走,她一路跑过去,和那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元州遇几乎已经力竭,此刻见到这个人犹如看到最后的救命稻草,于是最后的危急时刻,路上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元州遇挥舞着手臂,生无可恋地向着高个子扑过去,黑狗一跃而起,满脸激动地紧随元州遇而去。
夜晚的街道本来很安静,以致于狗吠中夹着“救命”的呼喊实在是突兀,高个子终于在元州遇扑过去的瞬间后知后觉地停步转身,就见一人一狗齐齐向他飞来,表情狰狞的出奇一致。
大概是由于起跳的太早,元州遇没有如愿以偿,她一只手拉着一个空掉的塑料袋,另一只手擦着高个子的腰侧滑到人家腿上,倒地时胡乱一抓,抓住了那人运动短裤的下边沿。
如果有什么比当街被狗追更令人绝望的事,大概就是被狗追摔倒后脸先着地吧。
周围的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元州遇倒地后安静地趴在地上,手里却依旧死死抓着人家的短裤下边沿,完全忘了放开,若不是高个子伸手紧紧拽着裤腰,这短裤大概就要被元州遇拽下来了。
元州遇平常很少运动,刚才出于求生本能,全身肌肉骤然发力,此时乍停下来,好像浑身都抽了筋似的,她刚想动一动就觉得浑身都疼,接下来手里又一空,是高个子使了力气,终于把短裤的下边沿从她手中救了出去。
出于对人类礼仪常识的理解,元州遇觉得,此情此景下,对方如果不是块木头,那就应该会伸出援手,至少把柔弱的她从地上拉起来。
她实在没力气,维持着倒地的姿势半天没动,那人也没动。
元州遇终于缓过口气来,紧接着这口气又被塞回了她心口——这人可真是的,难不成是她这类似抱大腿的姿势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要么是他在这里和她搞什么“敌不动,我不动”战略呢?
这又不是在打仗好不好。
一个没忍住到底是抬了头,元州遇使劲仰着脑袋,恰好对上那人俯视过来的目光,她心下又是一个塞——这人目光里的鄙视意味已经满满溢出他那对明亮的大眼珠子了好吗?!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方才好像吃了疯药一样恨不得扑过来把她嚼碎的那只黑狗,此时此刻竟然乖巧地蹲在高个子旁边,又是伸舌头又是摇尾巴,极尽谄媚,也极度令人不齿。
高个子理都没理元州遇,抬脚的时候黑白配色的篮球鞋鞋跟险些擦到元州遇的鼻尖,他走开两步后弯腰伸手,拍了拍黑狗的头,说了句:“黑将军,走吧。”
除了那鄙视的一瞥,连半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
元州遇一口老血险些喷出,含恨地看着那一人一狗的影子越走越远,心中很是窝火:看这俩货如此默契,肯定从一窝出来的,这可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狗啊。
元州遇腹诽,还好意思叫黑将军?
瞧那样子,应该叫黑旋风才对吧。
由于这一路只顾逃命,怀里抱着的购物袋早就掉空了,元州遇浑身酸疼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按原路返回,把掉了一路的东西一件一件捡了回来。
幸亏今天人少车少天气又好,掉出去的东西基本都被捡了回来,要不然她又得重新去一趟超市,这个时间,眼看超市马上就要关门了。
一瘸一拐地蹭进大门,刚走到通向二楼的室外楼梯边,她抻着脖子朝一楼窗户看了一眼,依旧没亮灯。
一楼的住户难道还没回来?
按照元州遇她们那里的习惯,新搬家过来是要和邻居问声好的,她来之前听说这里一楼是有住户的,只不过从下午搬进来到现在,她连个面也没能见上,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心中十分诚恳地希望,她的新邻居能够好相处一些。
不过既然成了邻居,早晚有一天能打上招呼,也不急在今天,方才她一路折腾,此时只想赶快再去冲个澡然后吃点东西。
热水刚倒进泡面碗,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的人不多,她顺手拉过一本书盖在泡面桶上,叼着叉子接起了电话。
何综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小元子,朕给你找的房子地段优越,交通便利,环境宜人,你可还满意?”
“凑合,能用。”和何综说话,不能太给面子,否则他吹起牛来十头大象都拉不回来。
“你怎么就不能夸我一次!”
“有事说事,没事拜拜。”
何综大概也知道元州遇今天奔波的辛苦,想了想收回了之前的油腔滑调,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我这么晚打电话是突然想起来件事,之前忘了提醒你,你明天要去的那个高三班是理科重点班,要是连续两次月考达不到普通班的平均分,会被从那个班级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