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在隐蔽处一动也不动,全身上下连同呼吸都进入了一种自然的境界,和周围的环境最大程度的融合。
丁灵的确是死了,两个负责勘察的古陆人显然也确定了这一点,回头对那个兽皮坎肩回报。峡谷边很空旷,声波可以传送很远,我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古陆人会说汉语,这也是让我非常奇怪的一点,按道理说。他们这种没有接受过中原文化感染和同化的边远部落,应该具备自己本民族的语言。
兽皮坎肩的话不多,用沉默来彰显自己独特的身份,他听着下面人的回报,又亲自看了看丁灵的尸体,然后摆摆手。好像示意他们把丁灵的尸体带走。我听出来了,他们的确要把丁灵的尸体带进深渊。
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好像觉得这样背着丁灵的尸体走那么远的路会比较吃力,一个古陆人抽出腰刀,不等我有任何反应,直接就顺着丁灵的脖颈。一刀砍了下去。
我一下子咬紧了牙关,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把这几个古陆人全都踢倒峡谷下面。但是这种冲动一出现,又被我强行压下去,不冷静,只会导致事态恶化,我有我的目的。我的目的不仅仅是救丁灵,还要跟着古陆人,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之前的决定,还是很明智的,如果高富帅在我身边,看到这一幕,他可能会脑子一热,就把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大喊着出去跟人拼命。
腰刀很锋利,但是现在的很多影视剧让普通人对刀子和骨头之间的摩擦产生了误区。电影电视里面,遇见有砍头的情节,好像随手一挥刀,人的脑袋就掉了。实际情况并非这样,人的脖颈是一个很精密的部位,有皮肤肌肉,还有环环相扣的骨组织,骨头非常硬,除非一个老手。能熟练掌握出刀的精准方位和力度,才有可能一刀斩首。
而眼前的这个古陆人,显然没有游刃有余的刀法,锋利的腰刀砍了几下,才把丁灵的头砍下来。这一幕太残酷,每一都好像是砍在我的心口上。我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下去。
我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忍住,即便身上背负着使命和责任,蜂拥的鲜血也会涌上脑腔,冲散理智。
但我忍住了,不是我变的冷血。只不过,在不知不觉间,我比过去成熟了很多,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我知道怎么样才能尽力达到自己的目的。
很多年轻人,都渴望自己真正成熟的那一天。但他们或许不知道,成熟,会付出很多代价。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兽皮坎肩已经带着两个古陆人朝峡谷下面走了,其中一个抱着丁灵的头颅。剩下的两个古陆人开始处理丁灵的尸体,因为我见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根据现在的情形分析,可以肯定,古陆人不需要完整的尸体,他们只要死者的头颅。
两个留下的古陆人把现场清理了一下,抬着丁灵已经没有头颅的尸体走了,他们一走。我马上悄悄的起身,借助周围一切可以利用的掩体,慢慢的跟上了兽皮坎肩。
兽皮坎肩带着两个古陆人走的非常快,好像在争取时间一样。他们马不停蹄的走到峡谷下方,又从一个我之前根本不知道的隐蔽的入口,进入了古陆深渊。这个入口,我以前没有走过,里面的通道很简单,几乎是一条直路。他们三个从通道走到地下空间的时候,一个古陆人拿出脖子上的一支号角,吹了几下。
呜呜的号角声有很强的节奏,三长两短,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飘散到远处,很快,那边也传来了类似的回应。这应该是古陆人相互联络的一种方式,不同长短的号角声有不同的含义,只不过我听不懂。
号角声此起彼伏,在空间远处不断的传递。一声接着一声。估计兽皮坎肩这边刚进洞,就发消息让深渊下的古陆人做一些准备。他们吹响号角以后,就继续快速的朝前走,我不敢使用任何光源,也不敢跟的太紧,只能借助前面古陆人手里的火把照射过来的一点点火光,摸索着跟下去。
其实,跟踪敌人,进入敌人的巢穴,危险,但又安全。在深渊里的古陆人应该不会想到,兽皮坎肩他们后面还跟着人。
果然,一路上走的很顺利,也很安全,一些散落在空间各处的古陆人,都跟随在兽皮坎肩身后,一起朝深渊走。黑暗的地下空间里有不少古陆人,等走到深渊边缘的时候,聚集了差不多三十个。
深渊下,火光星星点点,像一颗一颗浩宇中的星星,拿着火把的古陆人都在朝深渊的深处走。
兽皮坎肩也带着人从深渊上面朝下爬,我一路跟踪,下到深渊底部,又走了很远。
这时候,快要到深渊的尽头了,我看到了那几根巨大的如同图腾一般的柱子,柱子周围燃着大片的火,普通的古陆人没有资格靠近图腾柱,只有一些祭司身份的人在柱子旁边。还有一个老的没牙的古陆人,盘坐在角落里,发神经似的喃喃吟诵着我听不懂的音节。
毫无疑问,这里要举行一种仪式。巨柱周围的古陆人仿佛已经准备好了,就在等待兽皮坎肩的到来。
不过,我在后面隐伏着,却感觉,他们真正等待的,是丁灵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