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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正文第二章恨满长天

满阁中人，目光一齐望到秦瘦翁身上，只望他答应一声。

秦瘦翁面容木然缓缓道：&ot;琪儿，将鲜鱼带回家去。&ot;杜鹃茫然瞧了展梦白一眼，缓缓将鲜于交到秦琪手上，秦琪面颊微红，轻轻道：&ot;谢谢你。&ot;杜鹃突地转过身子，飞快地跑下楼去，她心目中的英雄受了屈辱，她也不禁偷偷流下了泪珠。

秦瘦弱仰起头来，目光仰望天上，冷冷地道：&ot;小孩子若要向前辈陪礼，是要叩三个头的。&ot;群豪嗡然一声，有的已心怀不愤，但却无人出声。

贺氏兄弟双拳紧握，双目圆睁，林软红深知展梦白的个性，叫他屈膝，实比断头还难，此刻更是双眉紧紧皱到一处，猛一抬头那知展梦白突地一咬牙关，大步奔到秦瘦翁面前，跪了下去，以头碰地，叩了三个头，小楼上静寂知死，只听&ot;咚，咚，咚，&ot;三响，展梦白双手扶地，竟再也站不起来，却有一连串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材软红轻轻将他扶起，贺氏兄弟目光凛然望着秦瘦翁，若是目光也能杀人，秦瘦翁怕不早已碎万段了。

只见他缓缓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突地转身道：&ot;走！&ot;大步走向竹梯。

群豪各自松了口气，蜂涌着随他走了下去，霎眼间只见十数条轻舟一齐汤向芦花深处。

秋阳斜斜穿过窗棂，照在一顶素的纱帐上。

纱帐下，素衾上，寂然静卧着一个双目紧闭，满面苍白的老人，细碎的斜阳，映得他肩上并插着两枝短箭，磷磷生光。

床前有一具铜壶滴漏，千数道目光，瞬也不瞬地注目其上。

紧靠着床缘的是一个满身劲装略带微须的侠士，正是&ot;崂山三雁&ot;中之&ot;穿云雁&ot;贺君雄。

他身侧二人，团面大耳，满面红光，身材已略现拥肿，须发却甚是光洁，细目斜眉，目光闪闪，此人正是杭州城中的钜富，亦是江南武林中的名人，&ot;西湖龙王&ot;吕长乐。

一个面白无须，手摇摺扇的中年文士，紧立在他身侧，此人看来虽是文士，其实却是江南&ot;三星镖局&ot;的总镖头&ot;天巧星&ot;孙玉佛。掌中一柄摺扇，专打人身大穴。

再过去并肩站着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面色淡黄，满面病容，女的却是明眸流波，艳光照人，便是武林艳羡的&ot;金玉双侠&ot;&ot;金面天王&ot;李冠英，&ot;玉观音&ot;陈倩如夫妇。

还有两人，一个高大威猛，虎背熊腰，一个瘦小枯瘦，两腮无肉，两人一阳一阴，一刚一柔，却也并肩站在一处，高大的是来自南方的游侠&ot;铁枪&ot;杨成，瘦小的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点穴名家&ot;笔上生花&ot;西门狐。

这七人团团围在一间房中，俱是面色沉重，一言不发。

只听铜壶之中的水珠，一滴一滴地缓缓滴下，每滴一滴，都滴去了床上那老人生命中的一分力量。他木已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无半分血色，&ot;西湖龙王&ot;忍不住乾咳一声，轻轻道：&ot;贺大侠，令弟们可认得这里？&ot;贺君雄长叹着点了点头，&ot;铁枪&ot;杨成道：&ot;怎地这般不巧，秦老头就偏偏在此时此刻出去了。&ot;&ot;笔上生花&ot;西门狐冷冷望了他一眼，&ot;玉观音&ot;陈倩知道：&ot;是不是该将他老人家身上的两枝箭，先拔下来好些？&ot;她吐语娇嫩，眼波四转，&ot;金面天王&ot;李冠英皱眉道：&ot;若是出了差错，你可担当得起？&ot;陈倩知道：&ot;哟，我怎么能……&ot;

李冠英道：&ot;那么你就休要多口。&ot;

&ot;天巧星&ot;孙玉佛突地双目一张，抚掌道：&ot;来了来了……&ot;只听一阵急遽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展梦白面色苍白，目光痴然，当先奔了进来，扑向床边，&ot;砰&ot;地一声，撞倒了铜壶滴漏。

林软红、贺君杰、贺君侠紧紧跟在身后，贺君杰道：&ot;老大，还来得及么？&ot;林软红一把抓住展梦白，道：&ot;轻些，休要惊动了他老人家。&ot;展梦白身躯摇了两摇，只听贺君雄道：&ot;只怕还来得及。&ot;众人精神一振，只听门外一人冷冷道：&ot;各位请都留在外面。&ot;话声方了，秦瘦翁已缓步而入，众人不由自主地闪过一边，让开一条通路，秦瘦翁手捻短须，走向床前，一面道：&ot;各位千万不要出声，最好也将窗子关起来。&ot;贺君雄转身轻轻关上了窗户。

秦瘦翁双手一挽，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两条枯黄的手臂，但在众人眼中，这一双手臂在今日已比世上任何事都要珍贵。

只见他轻轻解开了床上老人展化雨的衣衫，轻轻敲打了一阵，又拈起展化雨的手腕仰天瞑目，静听脉息。

满室中人个个屏声静气，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所有的目光，俱都瞬也不瞬地随着它的一双手掌移动。

只见他双掌突地一停，众人心头俱都一跳，秦瘦翁缓缓道：&ot;你们今日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找到他的？&ot;贺君雄道：&ot;大约两个时辰以前，我兄弟在城西法相寺的神殿后发现了他老人家，那时他老人家似乎方中箭伤，血迹犹未全乾……&ot;秦瘦翁&ot;嗯&ot;了一声，突地双掌一收，转身走向门外。

展梦白大喝一声，横身一掠，挡在门口。

秦瘦翁双眉一皱，道：&ot;做什么？&ot;

展梦白一咬牙关，忍气吞声，垂首道：&ot;家……家父……的伤……&ot;他满腔悲愤，连话都几乎说不出口。

秦瘦翁缓缓道：&ot;这一双情人箭上之毒，可称天下无双，黑箭之上，集有四十五种天地间至阴至柔之毒……&ot;他手捻疏须，一面踱步，一面接道：&ot;赤箭之上，却集有三十六种天地间至阳至刚之毒，这小小两只箭上，一共有九九八十一种天地间至毒之物。便是身中其一，也非人所能当，何况两种毒性，还在互相滋长，阴阳互济，其毒更猖。&ot;他忽然说出这一番话来，众人虽都不解其意，但却无一人敢出声打扰。

语声微顿，秦瘦翁又道：&ot;但各位若是中了此箭，只要不在心上，三个时辰内寻到老夫，老夫还有把握可以救，呵呵，这也是各位洪福，恰巧能与老夫共住一城，否则……嘿嘿——普天之下，莫说再无一人能解此毒，便是认得此毒的人，只怕也没有几个。&ot;众人俱是栗然心惊，人人心中俱在暗暗自危，只因谁也不知道，&ot;死神帖&ot;会在什么时候送到自己手上。

林软红乾咳一声，道：&ot;如此说来，展老前辈是有救的了。&ot;秦瘦翁似笑非笑的横扫一眼，缓缓道：&ot;本应绝对有救，只可惜……&ot;展梦白身躯一震，颤声道：&ot;可惜什么？&ot;

秦瘦翁冷冷道：&ot;只可惜你先前对老夫无礼，老夫为了略加惩戒于你，是以来迟了一步此刻毒已攻心，是无教的了。&ot;他语声是如此冷削而平淡，然而却像是一根寒冰凝成的利箭，由咽喉笔直插入展梦白心里。

刹那间但听滴答一声，铜壶中又是一滴水珠，落人涟漪尚未消失的水面，展梦白清澈的目光，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光采，又忽然燃烧起火一般的愤怒，一声怒喝，双臂齐出，闪电般握住了秦瘦翁的肩头，颤声道：&ot;你……你……&ot;反手一掌，掴向秦瘦翁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