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练武功数十年,已入炉火纯青之间,举手投足间,俱都暗藏武家上乘诀要,此刻虽是随意抓住展梦白的手腕,但却在无意间扣住了他的穴道,展梦白只觉身子一麻,再也动弹不得。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发髻蓬乱,衣衫却甚是华丽鲜艳的女子,倒退着走了上来,神情极为惊慌,一个倾长健壮的黄面汉子,手持一柄匕首,满面凶光,满目杀气,一步一步逼在她面前,赫然竟是&ot;金玉双侠&ot;夫妇。
陈倩如退了几步,后面已是山石,银牙一咬,道:&ot;我和你多年的夫妻,你为什么要把我骗到这里来杀我?&ot;&ot;金面天王&ot;李冠英手掌紧握匕首道:&ot;多年夫妻,我且问你,我已有数月未曾与你同房,你此刻那里来的身孕?&ot;陈倩如身子一颤,道:&ot;你……你说什么?&ot;
李冠英&ot;嘿嘿&ot;冷笑道:&ot;你还以为我不知道,秦瘦翁把过脉后,便已对我说了,还不住向我恭喜……&ot;仰天狂笑三声,道:&ot;李冠英一世英雄,想不到会毁在你这贱人的手上!&ot;陈倩如背靠山石,面容失色,展梦白暗叹忖道:&ot;这奸夫淫妇果然不敢再伤李冠英的生命,却想不到今日奸情终于败露了。&ot;一瞬间他不禁又想起丁自己的母亲。
另听李冠英道:&ot;我与你七年夫妻,实也不忍亲手杀你,只要你说出那奸夫的姓名,我就饶你性命!&ot;陈倩如道:&ot;你……你……&ot;
李冠英刀锋一展,厉叱道:&ot;你说不说,你不要忘了,你的武功乃是我一手所授,我要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ot;陈情如眼波一转,道:&ot;你真要……我说么?&ot;突地以手掩面,哭了起来。
李冠英怒喝道:&ot;谁?说!&ot;
陈倩如道:&ot;我肚子里孩子的爹爹,就是……就是展化雨的儿子展梦白……&ot;一面说话,一面抽抽咽咽哭个不停!
杜渔翁、展梦白、李冠英三人齐都一惊,展梦白暗骂道:&ot;贱人,竟然栽赃到我身上!&ot;但穴道被点,却动弹不得。
杜渔翁勃然大怒,暗骂道:&ot;想不到这姓展的看来忠厚,其实却是个衣冠禽兽!唉,展化雨一世侠名,竟断送在这不肖孽子手上!&ot;他一世正直耿介,那里会知道世上那些奸夫淫妇的勾当,竟对阵倩如的话深信不疑了。
李冠英身躯一震,道:&ot;展梦白……竟会是他!&ot;怒喝一声,嘶声道:&ot;你……你为何不早说出来,此刻他在那里?&ot;陈倩如掩面道:&ot;一开始本来是他强迫我的,但那时你们都怕他爹爹,我也不敢说,到后来……到后来……&ot;哭得更是悲切,双手一直掩在脸上,却是怕李冠英看到她的脸色。
李冠英恨声道:&ot;难怪那日展化雨死时你对他那样关心,只可恨这奴才此刻不知走到那里去了?&ot;他却是不知道正因展梦白突然离开杭州,走得不知去向,陈倩如才会栽赃到他身上!
展梦白气得心胸欲裂,杜渔翁却越听越怒,突地大喝一声:&ot;奸夫在这里!&ot;振腕将展梦白抛了出去。
正文第五章不白之冤
李冠英一惊之下,只见一条人影,凭空跌了下来,另有一条人影,宛如轻烟般掠下山去,定睛望去,地上一人,鹑衣结发,却看不清是谁。
展梦白全身麻木,暗中调息一遍,翻身掠起,李冠英目光闪处,怒喝一声,道:&ot;展梦白!&ot;陈倩如呆了一呆,目光从指缝间望出去,站在她面前,不是展梦白是谁?她心头大震,闪电般转了几个念头,惊呼一声:&ot;冤家,你……你……&ot;跺一跺脚,如飞向山下奔去。
要知世间淫荡女子,大多心黑奸狡,她此刻一走了之,正是要此事变得死无对证!
展梦白怎肯放她下山,怒喝道:&ot;贱人那里走!&ot;身形一展,便待追去,李冠英厉叱道:&ot;谁是贱人?你才是贱人!&ot;刀光一闪,直到展梦白的胸膛,展梦白闪身一避,陈倩如却已逃得不知去向了。
李冠英连声厉叱,身子扑了上来,刀光闪闪,无一刀不刺向展梦白的要害,展梦白身形闪动,连喝三声:&ot;住手!&ot;李冠英却都有如不闻,要知世上男子被人将头巾染绿,当真是最最不可忍受之事,展梦白纵有千言万语要说,他却不要听上半句。
展梦白心头既怒又恼,却又无法还手,他此刻要是还手与李冠英拚命相搏,岂非无异承认了陈倩如的诬告,但是他若不回手,渴疲倦之下,又怎是在江湖中素有硬手之称的&ot;金面天王&ot;之敌?
若被他一刀杀了,更是从此含冤莫白。
他一连遭受两次无法辩白的冤枉,当真已目光尽赤,心胸爆裂,一时热血上涌,再也顾不得别的,大喝一声,呼地攻出三拳,他全身怒气与真力俱在这三拳中发出来,威力是何等惊人,只见拳风激汤,震的四下木叶簌簌飘落。
李冠英一招&ot;如封似闭&ot;架了过去,但觉双臂一震,连退三步,但本以臂力雄壮称誉武林,是以才有&ot;天王&ot;之名,此刻心头不禁大骇,道:&ot;你……你敢回手……&ot;招式间已大是迟缓。
话声未了,暗林中突有一人如飞而出,喝道:&ot;李兄休惊,小弟来了!&ot;纵身一个起落,掠到展梦白的身后,两缕尖风,直打展梦白的身后&ot;灵台&ot;大穴,黑夜之中,认穴之准,不差毫厘,掌中一对&ot;判官双笔&ot;,乌光闪闪,正是武林中的点穴名家&ot;笔上生花&ot;西门狐!
李冠英精神一震,口中兀自说道:&ot;西门兄怎不将那贱人拦回来?&ot;原来他与西门狐本是一路而来,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而已。
西门狐冷笑道:&ot;还怕她跑得掉么?先将奸夫打杀了再说!&ot;说话之间,一连使出七招,连点展梦白的&ot;中应&ot;、&ot;巨阙&ot;、&ot;丹田&ot;、&ot;肩井&ot;、&ot;志堂&ot;、&ot;笑腰&ot;、&ot;雾台&ot;七处大穴!
展梦白的拳势有如疾风暴雨,世人对他不公,他已不愿解释,但胸中一股悲愤不平之气,俱都在拳势中发出来,到后来招式以已大乱,只是威力却更惊人,这一股由悲愤化出的力量,竟激发了他生命之中的潜力,使得他触类旁通,自创出许多招式,招招俱激烈悲壮,豪迈绝伦,有如岳武穆王一阙&ot;满江红&ot;词,教人见了,但胸中郁结一畅,不得不为之拍案叫绝。
西门狐、李冠英齐地暗中吃惊:&ot;这是什么拳法?&ot;两人三件兵刃,竟被他赤手空拳逼得施展不得!
李冠英冷笑道:&ot;这恼羞成怒,情急拚命,西门兄,你我先将他困住,好活活的累煞他!&ot;山道上突地遥遥传来一阵呼声:&ot;爹爹……爹爹……&ot;第一声呼声仍在远处,第二声呼声方了已有一个青衣明眸的少女轻烟般掠来,亦是满面悲意惶乱之色,秋波一转,看到展梦白,仔细望了两眼,失声道:&ot;展……展公子……&ot;语声如莺,正是杜鹃。
李冠英喝道:&ot;什么展公子,不过是个无耻的淫徒而已!&ot;话犹未了,只听&ot;吧&ot;地一声,面上已被人击了一拳,只将他打得连退数步,&ot;噗&ot;地一跌在地上,他颜面被击,竟不知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骇然望去,只见一个青衣女子叉腰而立,站在自己面前,扬眉怒道:&ot;你说什么?&ot;杏眼圆睁,似已怒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