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梦白极目四望,胸襟不觉大畅,忍不住击鞍低吟道:&ot;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ot;苍茫雄壮的景物,低沉雄浑的歌声,健马如龙,奔驰在千里无边的青青草原之上……这是何等壮观的图画。
杨璇微微一笑,道:&ot;夏秋之交,正是藏人游牧最盛之期,二弟你看了前面的景色,只怕更要目眩神驰了。&ot;展梦白长叹道:&ot;江南景色,虽然秀丽,但却只配美人名士,把酒低咏,以你我这般男儿,才能领略这草原风光……&ot;杨璇笑道:&ot;不瞒二弟说,每到此间,我心中也只觉豪气顿生,恨不得纵马高歌一番,才对心思。&ot;展梦白道:&ot;你我此刻就试上一试!&ot;
突地反腕一鞭,抽在马腹上,健马长嘶,狂奔而出。两四马往返纵横,奔驰在草原上,展梦白只觉胸中的积郁,彷佛都已在扑面的天风中化云而去。直到健马边已吐出自沫,两人才渐渐放缓马势。
杨璇扬鞭大笑道:&ot;好痛快呀好痛快!&ot;
展梦白亦自扬鞭大笑道:&ot;好痛快呀……好痛快!&ot;他见到杨璇豪爽的绅态,心头更是赞赏。
他却不知道凡是大奸大狡之徒,必定都是千灵百巧,聪慧绝顶,杨璇早已摸透了它的心意,是以便作出这般神态。
两人相与大笑间,突见远远山沿,急地奔来了两匹健马,急如飞鸟一般,宛如御风而行。
苍茫一碧万里,无片朵云,山道都在浅蓝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彷佛披着轻纱的美人。
人影与马影,轻烟般出没在山影和雾影间,刹那便来到近前,展梦白不禁脱赞道:然&ot;好马!&ot;只见马是纯白,马上的骑士,一男一女,也都披着纯白的风氅,在绿色的草原中,看来然有如两朵白云。
展梦白心中暗赞,情不自禁地停下马来,侧目而望。
那两匹白马也骤然放缓了脚程,马上人齐地瞪了展梦白一眼,白衣少女冷笑道:&ot;看什麽,不认得麽?&ot;这少女远看虽是风姿如仙,近看姿色却甚是平庸,只是衣衫都丽,眉宇间泛现着逼人的傲气。
展梦白呆了一呆,怒火上涌,但转念忖道:&ot;我本不该看人家的。&ot;当下忍住气转过了头。
那知白衣少女犹在骂道:&ot;不知死活的蠢才,再要贼眉贼眼地看人,姑娘不挖出你的眼珠才怪。&ot;展梦白勃然回过头来,只见那白衣少年双眉一轩,朗声道:&ot;叁妹何苦和他们一般见识,走吧!&ot;冷冷瞧了展梦白一眼,纵骑而去。
那白衣少女冷&ot;哼&ot;一声,策马驰过展梦白身侧,突地扬手一鞭,呼啸着向展梦白挥了过来。
展梦白闪身避过,那两匹白马都已走得远了,他又气又恼,直瞪着眼睛,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璇笑道:&ot;二弟你难道真和他们一般见识麽?&ot;展梦白苦笑搔头道:&ot;这麽狂傲的少年,倒也少见的很。&ot;杨璇道:&ot;这两人必定是武林世家的子弟,自幼骄纵惯了,怎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ot;他微微皱眉接道:&ot;奇怪的是,这种公子哥儿,远远赶到这里来,却又为的是什麽呢?&ot;两人又是放马奔驰了一阵,却已见不到那两匹白马的影子,远远只见到有些小丘般的黑影。
杨璇指点着道:&ot;这些便是游牧人家所居的帐蓬了,这些人四海为家,最是好客,你我今夜不妨投宿一宵。&ot;展梦白笑道:&ot;好,我也早已想这异乡风味了。&ot;突听一阵嘹亮的号角之声,直冲云霄,在这辽阔无际的草原上听来,更是雄壮悲凉,令人热血沸腾!
展梦白大笑道:&ot;这号角乃是为何而发的?&ot;
杨璇笑道:&ot;时已黄昏,放牧将归,这便是归牧的号角,奇景便将发生,你等着瞧吧!&ot;展梦白心头大喜,极目望去,只见远山已自浅蓝染成了深碧,薄雾渐落山腰,顶上天空灰黯——已是黄昏了!
西方的天畔——青海的尽头,却染着长长一抹朱霞,夕阳返照的馀光,穿云而出,流露金黄,苍苍茫茫地笼罩着这一片苍苍茫茫的辽阔草原。
草原上突地远远传来各种苍凉的声浪,四面八方,自远而近,有如战场上万鼓齐鸣,动人心弦。
随着这苍凉奇异的声音,四面八方,波浪般卷来了一重重黑影——这便是归牧时草原的群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