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倌没忍住弓着背呕吐起来。楚婳也皱了皱眉头,这房间充斥着的怨气浓烈到仿佛要渗出墙壁。十几具尸体陈列在地上,歪七扭八,只有脏兮兮的白色破布盖在上面,遮掩不甘的面容。看到这场面那小倌也脚下一软,若不是黑云卫扶着就瘫在地上了,但他还是哆哆嗦嗦提供线索:“宋玉好像是前日才死的,尸体应该在靠门的地方。。。。”顾云城点点头,同黑云卫一起揭开尸体脸上的布,楚婳也一起帮忙,但看到这些少年惨死的面容,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找到了”闻言楚婳凑了过去,只见这具尸体的眼珠子快要挤出眼眶,像是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才死不瞑目。不光如此他全身淤青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嘴角更是残留着黄痰和排泄物。见状,那个带路的小倌捂着嘴哭出了声,“他。。。他定是被那群禽兽当美人盂和肛狗使了,下一个就是我。。就是我。。。”“你不会有事的。”
顾云城让黑云卫将少年扶出去,好好安顿。“你也离开吧,这里很吓人。”
楚婳摇了摇头,脸色凝重,这里有很多尸体,可只有一人化为了厉鬼,便是这名叫宋玉的少年。更重要的是,楚婳从这少年的尸身上感受到了一段因果,也就是说,这宋玉的死和她有关系。。。为什么?楚婳不明白,难道她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任凭她翻遍了记忆也怎么都找不出来。就在这时,楚婳感觉后颈凉飕飕的,她一转头,就对上了怨毒的瞳孔。面目扭曲的怨魂盘旋在空中,头垂了下来,要断不断,惊悚恐怖极了。忽然,少年的怨魂靠近了些,张开血盆大口,声音瘆人而恐怖,“你。。。原来是因为你,我要吃了你。。。。”话落楚婳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搞得少年都愣住了,似乎是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不害怕他。“等等”楚婳叹了口气,抬手轻抚着少年血淋淋的脑袋。然后吸食起对方身上的怨气,浓黑的怨气如潮水涌入楚婳体内。但是这一次,那些怨气不再像食物一般可口,反而如针般扎得她很不舒服。楚婳心中愈发确定这少年的死与她有关。很快,少年的魂魄变得干净,恢复了生前的样貌,面如冠玉,眉目如画,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公子。楚婳抿了抿唇,这次她倒是没办法轻易地说出“做交易”三个字了。但少年却丝毫没有犹豫地没入了她的体内,哀求道:“帮帮我。。。”“好”一瞬间痛苦复杂的记忆如潮水席卷了楚婳的脑海。原来是这样,她明白了。。。楚婳自嘲一笑,“顾将军,这少年的死,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
闻言,顾云城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别过脸去,眸色深沉,“和皇后娘娘无关,只是巧合罢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事情的原委。”
楚婳轻笑一声,她知道顾云城是在保护她,怕她愧疚,那可真是把她想得太好了,她可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记忆中,这名少年家中世代为商,过得富足而快乐,但自从有一天一切都变了。少年的家没了,被山匪抢劫一空,可山匪们并不满足。然后,他们开始比赛谁杀的人多,就连妇孺老人都没放过。血色染红了雕花的窗棂,也彻底染红了少年的家,残肢遍地,血流成河。可噩梦并没有结束,少年和他的妹妹,被抓走了当牲口一样地卖到青楼。至于这一切和楚婳有什么关系?——巧的是这宋玉的父亲正好在祭天大典那日买下了太后的玉簪。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偶然。楚婳抬起头,眯了眯凤眸,“是太后干的?为了拿回玉簪。”
“嗯,也有可能是瑞王”顾云城薄唇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不过,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后娘娘。”
楚婳没做声,继续问,“那顾将军呢?今日来就是为了查这件事?只是你与这名叫宋玉的少年非亲非故,为何要如此?”
“因为这整个南风馆是皇室的屠宰场。”
顾云城背着手,寒眸冰冷。“那些世家大族好男风,且喜欢少年,为了满足欲望,不用他们开口,底下的人就会去主动搜罗各地的美少年奉上,有人或许是自愿,但更多的是被强抢来的,不光如此,若有谁得罪了皇族或权臣,便会在第二日莫名其妙地被山匪抢劫屠戮,至于幸存的男女也就进了这里,供仇家享乐。”
最后几个字,淬着血似的,从顾云城的牙齿里挤出,带着冰冷而压抑已久的恨意。楚婳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人的情绪变化,难道这顾云城的亲人也遭受过这些。。。想着,楚婳的眉头便蹙得愈发紧了,“那宋玉的死因为。。。”“他先是被送进南风馆,前日又被送到了宣府,宣家是太后的母族,虽然权势滔天,但也不想沾上官司,把人玩死了,就又送回南风馆,而南风馆的老鸨会想办法处理这些尸体。”
顾云城顿了顿,眸色染上了寒意,“所以,即便满手鲜血和污秽,在外人看来这些皇室还是清清白白。”
“顾将军想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若真能如此便好了。”
顾云城阖上双眸。果然,话音刚落就有侍卫来报。“将军,上面的人不满将军私自封锁南风馆,要求您立马将人撤退,不然就上报皇上,说将军欺压百姓。。。”“嗯”顾云城的表情很淡,像是早有预料,墨色的瞳孔也让人捉摸不透,“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找到了尸体,接下来便是证据。”
闻言楚婳微微颔首,正好,她要为少年报仇,如今倒是可以和顾云城一起行动。“去宣家”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