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回把稀饭煮熟了,先舀了一碗来陈在孔子的面前。孔子这时候又存心要试验颜回一下,看这人究竟虚伪到了怎样的程度。
孔子说:&ldo;回呀,我刚才梦见了我的父亲。(不用说是圣人临时扯的谎。)有饮食要先敬了长上,然后再吃。你替我在露天为我的父亲献祭罢。&rdo;
颜回赶快回答道:&ldo;先生,今天的饭是不好拿来敬神的。&rdo;
‐‐&ldo;为什么不好拿来敬神?&rdo;
‐‐&ldo;我听先生说过&lso;粢盛必洁&rso;,今天的稀饭不干净,不好拿来祭神。&rdo;
‐‐&ldo;为什么不干净呢?&rdo;
‐‐&ldo;刚才我揭开锅盖的时候,飞了一团烟渣进去,我赶快用指头把它拈了起来。但丢掉又觉得可惜,我的指头也烫了,所以我便送进了口去。……&rdo;
孔子听到这里,才突然&ldo;啊哦&rdo;地叹了一口气。他赶快抢着说:
‐‐&ldo;好的,好的,回呀,你实在是一位圣者,连我都是赶不上你的。&rdo;
他说了这话,又对着弟子们把自己的一片疑心和对于颜回的试验,和盘告白了一遍。
孔子借着这一番的告白来和缓了他自己良心上的苛责。但他同时更感受着一种下意识的安慰:
‐‐&ldo;我的领袖的尊严,并没有受伤。&rdo;
1935年6月3日草此
《孟夫子出妻1》作者:郭沫若
1篇前原有&ldo;作者白&rdo;:&ldo;这篇东西是从《荀子&iddot;解蔽篇》的&lso;孟子恶败而出妻&rso;的一句话敷衍出来的。败是败坏身体的败,不是妻有败德之意,读《荀子》原文自可明瞭,孟子是一位禁欲主义者是值得注意的一件事情:因为这件事情一向为后世的儒者所淹没了。而被孟子所出了的&lso;妻&rso;觉得是尤可同情的。这样无名无姓的做了牺牲的一个女性,我觉得不亚于孟子的母亲,且不亚于孟子自己。&rdo;
孟夫子一清早起来,打着赤膊在园子里养他的&ldo;浩然之气&rdo;。他把两手按着肚皮,就象雄鸡要叫的一样,把颈子伸起来向后屈,仰望着天,闭着嘴用鼻孔纳气,有得五秒钟的光景用口吐出着把头复还原位。就这样反复着在一吐一纳。当他纳气时,他那瘦削的胸廓从凹陷下的肚皮上挺出,一片片的肋骨是可以数得清楚的。那种的工夫,在古时候的人是称为&ldo;熊经鸟申&rdo;,直译出来是说&ldo;老熊吊颈,鸡公司晨&rdo;,意译出来就是&ldo;深呼吸&rdo;。
但他深呼吸了好一会,头脑总是昏蒙蒙的,就象在头骨下面有一张布帕把脑髓包裹着了的一样。鼻也发燥,眼也发干,他的目的是要保存着那清清凉凉的&ldo;夜气&rdo;,而在他的全身中却弥漫着一团的燥气。他的四肢也无力,特别是十个指头,那里面就象有微温的汤水在鼓胀着的一样。
这理由他自己是很明白的,他突然叹息了一口气来。
‐‐&ldo;啊,我的精神如能象那蝉子的声音那样的清例而玲珑呀!&rdo;
他羡慕起在园角上的一株桑树上叫着的蝉子,自然在孟子的时代,人还没有知道凡是昆虫的作声其实是含有性爱的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