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地势幽静,此刻,朦胧的夕光透门而过,月洞门一边是树丛纤细淡雅的竹子,另一边山茶和海棠,一璧粉光霞烟的海棠花开得正盛,梳梳绰绰的枝叶影子,一下一下的晃在流莺眼前。
在她耳边是簌簌的夜风声。
没一会儿,便听到一阵靴声从远处及近。
流莺听过好几次沈临洛的脚步声,早已暗暗记下了。
她知道沈临洛今日一早出门时穿的是那双时常穿着的灰色漳绒串珠云头靴,那靴底踏在青石地面上的沓沓声再清楚不过。
侧耳倾听着人走到月洞门前,流莺端起酒壶,便冲了出去,装作失手般将半壶的葡萄酒泼向沈临洛身上。
&ldo;嗬!&rdo;沈临洛长喝一声,侧身轻松躲过。
待看清眼前的人是流莺后,皱起了眉:&ldo;这么急冲冲的,怎么回事?&rdo;
流莺见这一泼成了空,而沈临洛身后竟跟着绾陶公主,急得当即随口胡诌道:&ldo;少爷,你快去看看少夫人吧,她,她生病了。&rdo;
流莺特地咬重了少夫人三个字,便是想要提醒沈临洛,他还有一个夫人。
夏清时眉眼弯弯:&ldo;生病了还喝酒?&rdo;
流莺一滞,硬着头皮道:&ldo;大夫说公主是……是气血凝阻,需要每日喝少许酒为宜。&rdo;
&ldo;噢?&rdo;夏清时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声,随即便到,&ldo;你还是去看看吧,我们明日再说也不迟。&rdo;
沈临洛点头:&ldo;你在房中等着我,我去去就来。&rdo;
然后便跟着流莺去了。
流莺走在前边,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留沈太傅在莳汀阁一整夜。
要知道,人人都清楚,沈太傅当初想娶的只是绾陶公主一人,心中爱慕的必然也只有绾陶公主,自家公主是厚着脸皮硬生生插进来的,本来就已经输了。
可如今,既然已经嫁到了沈府,并且是与绾陶公主不分大小的嫁了进来,那便不能一再的输下去,这可是一辈子那么长。
若今后,让绾陶彻底掌控了沈太傅的心,提了她做大,自家公主做小,那这个沈府还有她们主仆二人的容身之处吗?
特别是沈太傅已与绾陶公主洞房花烛,而自家公主还是……还是……
如此这般一直下去,只怕绾陶会先替沈太傅生下儿子。
这母凭子贵……
流莺不敢再想,毕竟从前在宫里,她们主仆二人是显贵至极,都是别人仰自己鼻息过活,哪里看过他们人的半点脸色。
若往后真是绾陶当家,她们可就真真生不如死了。
思忖着,转眼便到了饮音房前,看着房中通明的灯火,流莺这才回过神来,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