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和欢在医院陪了韩永松一上午。
老人家身体还很虚弱,但精神不错,叶和欢从护士站那里借了张报纸,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给外公读新闻,她照顾的很细心,老人家一伸手,她就知道是要干什么,立刻把凉好的温开水送到外公的嘴边。
“这些日子外公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再婚,现在是不是不会是这番光景?”
病房里,除了心电仪器平缓的滴滴声,响起老人苍老的声音。
听到这话,叶和欢往茶杯里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外婆去世得早,那时候你妈
tang妈还小,我工作又忙,担心你妈妈没人照顾,所以经人介绍,认识了你小姨的母亲。”凭韩永松当时的能力,要娶个黄花大闺女也不难,但他常年在部队,怕女儿被苛待,所以经过再三考虑,娶了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将心比心,他希望对方能好好对自己的女儿。
事实上,韩菁秋的母亲确实待韩敏婧如己出,甚至比另两个孩子都要好。
尤其在韩菁秋出生之前,家里有好东西,韩菁秋的母亲第一个想到是韩敏婧,跟着改嫁的母亲到韩家的殷莲,一旦露出想要的征兆,当天晚上都会被母亲耳提面命一番,无非是让她知分寸,不能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个人长期活得压抑,迟早有露出反骨的一天。
殷莲会成为叶赞文私底下的女人,可能也是因为爱慕这个姐夫,但更多的是对母亲从小打压自己行为的一种反抗。
“你母亲想不开,就那么突然去了,说到底是我的错,以后等我死了,也没脸去见她们母女。”
“外公,你别这么说。”叶和欢在床边蹲下,拉过老人的手,她低头,外公的手臂皮肤已经松弛,像是老树皮的手背,因为不断挂点滴出现了淤青,她的鼻子一酸,柔声安抚:“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你别自己瞎想。”
曾经,或许有那么一刻,她是怨恨过眼前的老人,恨他为什么要接受殷莲这只拖油瓶。
但其实她也很明白,哪怕没有殷莲,也会有另一个女人从韩敏婧身边抢走叶赞文。
韩敏婧太过骄傲,在婚姻出现问题的时候,她没有及时作出补救,只是依旧摆着她的高姿态。
如果外公知道殷莲后来会这么做,他当年恐怕就不会再娶。
况且一个身有残疾的老人,能做的非常有限……
韩永松闭了闭眼,他轻摇头,幽幽叹息。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年纪大了,该来的总要来的。”
接下来,韩永松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话,大多数是关于韩菁秋的,带着责备的语气,不是心疼,是纯粹的责备,也自责自己没有教好孩子,才会让她胡作非为、害人害己,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宁愿不要这个女儿。
叶和欢见仪器上的波折线起伏厉害,连忙给老人顺气:“忘了医生的交代了?不是让您别激动嘛?”
“没事……”老人微喘的气息渐渐又平复下来。
韩永松转头看着替自己操心的外孙女,脸上流露出欣慰,“欢欢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还会照顾人,再不用多久,得嫁人了。”
叶和欢抓起老人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孝顺地说:“我不嫁人,就一直这样照顾您。”
“傻话。”
韩永松望着她,那样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叶和欢静静地等着。
但许久,都未见老人再多说什么。
上午9点多,殷莲跟韩菁秋姐妹俩一块来了医院。
韩菁秋一进病房,就趴在床边哭了一场,后来叶和欢要去拿尿检报告,韩菁秋自告奋勇,结果跟护士吵了起来,只不过让她多等了几一分钟,就把医护人员统统骂了个遍,韩永松得知后直接让她走,不准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比起被训了几句就离开的韩菁秋,殷莲要隐忍许多。
哪怕被忽略,殷莲脸上也没有一丝的尴尬之色,对着和乐融融的爷孙俩,她还是能面不改色地找事做。
叶和欢也没赶人,因为她发现,一个人照顾病人确实忙不过来。
她刚去那边盖住院的印章,这边就有医生来检查,老人身体刚缓过来,身边不能离开人。
中午,唐嫂拿着做好的饭菜来陪护。
殷莲很识趣地离开。
等外公吃完后,叶和欢才放心地出去吃午饭。
走出病房,刚合上门转身,她就看到倚在墙上的严舆,听到动静,他也转过头来。
“找叶静语?她早就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