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到底怎么回事?&rdo;地下指挥部里,派普叉着腰,强压着怒火,质问面前的一帮营长和连长。
迪芬赛尔一脸的莫名委屈,刚想回答&ldo;去问总参谋部&rdo;,但口唇一动,噎了回来。刚刚进门的尼托和冯维斯特哈根都低头抽烟,没吭声儿。
&ldo;有不少油桶降落在敌人的阵线后面去了。&rdo;波舍克回答。
派普牙缝里挤出一句:&ldo;真是有借有还啊。&rdo;几天前他们刚从美军手里抢了大约20万升汽油。
&ldo;中校,&rdo;一直守坐在无线电旁边的副官格鲁勒摘下耳机,递给派普,&ldo;普莱斯将军来电。&rdo;
自从出发后,这已经是普莱斯第二次主动来电了。按照惯例,派普的顶头上司一般都很少在任务期间和他联系,大多是知道他不喜欢受干扰,有点&ldo;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rdo;的意思;部分也是基于他装聋作哑的本事。总参谋克莱默刚和派普打交道的时侯,就吃过这么一次亏。连续几次催促进攻无效之后,克莱默不得不耍起心理战术,尽量轻描淡写的问了最后一句:&ldo;约亨,你怎么了?要不要我换人?&rdo;
据说派普听到后回骂了一句,然后整个装甲团终于轰隆隆的上路了。
现在普莱斯居然连续两次追着来电,派普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头。
无线电那头,普莱斯说塞恩迪格在斯塔夫罗特被美军第30步兵师和第82空降师打退了,没有办法突破到拉格雷茨。
&ldo;我们丢了斯塔夫罗特?&rdo;派普压低声音,皱起了眉头。
&ldo;是的。&rdo;普莱斯徒劳的想让自己的声音振奋起来。&ldo;不过第12师正在赶往托里斯据点。如果一切顺利,明天他们会和你一起继续西进。&rdo;
&ldo;第12师?谁的战斗群?&rdo;派普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ldo;第12团。&rdo;
&ldo;知道了。完毕。&ldo;派普关上无线电,转过头来。灯光在他脸上画出很整齐的阴影,这样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古怪。
&ldo;尼托,你的伤兵都安顿到医院了?医药品够不够?&rdo;他突然问在屋角吞云吐雾的那一对儿。
&ldo;还算充足,我自己去看过的。&rdo;一向大大咧咧的尼托似乎没有意识到刚才无线电通话的含义,突然笑起来,&ldo;还碰上了那个叫费舍的副官,阿德特费舍?记不住名字了,就是你把人家的绷带绑反了。医务兵给他揭绷带换药的时侯,他叫得那叫一个响亮……&rdo;
迪芬赛尔和波舍克也跟着没心没肝地笑起来。两天前,和中校挤在同一辆s里的费舍不慎沾上了点弹药飞溅的火星。谁知道这个倒霉家伙的衣服已经被汽油浸透了,顿时烧成了一根火柴。派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火扑灭,然后给他上了绷带。但中校不是医务兵出身,笨手笨脚的硬是把绷带的反面贴在了伤口上。
派普咧咧嘴,挥手示意大家可以解散了。看样子今天晚上美军应该没什么动静。他们要强行进攻,也没有办法。
几个人出门了。冯维斯特哈根留在最后。他掐灭了烟头,拿起地图看了两眼,似乎不着急离开。
派普坐到桌子上,双肩塌了下来,几乎是无精打采的低声嘟囔了一声:&ldo;海因茨,知道青年师第12团的团长是谁?马丁格罗斯。&rdo;
冯维斯特哈根依旧低头看着地图:&ldo;我知道。别想太多。&rdo;
大致整整一年前,派普升任旗队师第一坦克团团长的时侯,有若干个胸有成竹的候选人大跌眼镜。马丁格罗斯是最失望的一个。论资排辈,他比派普年长四岁,却晚了整整一年提升中校。师长威瑟的解释是,他的指挥风格还不够顽强进取。
派普打起仗来是够凶狠。但总参谋部的人都心里明白的很,谁让格罗斯没和希姆莱这一等级的人物攀上关系呢。
格罗斯后来离开了旗队师,在诺曼底后接任了麦克思温瑟的第12团团长的位置。对于青年师和旗队师来讲,诺曼底是个让人伤心欲绝的名字。这么多中级指挥官死的死伤的伤,青年师的指挥结构已经名存实亡了。
&ldo;我才没想太多呢。不是有你们这些老伙计在嘛。&rdo;派普笑着圆谎。
冯维斯特哈根也回之一笑。他的眼睛颜色太浅,加上他那拗口的贵族姓氏,使他的笑容显得过于矜持和客气。
他历来如此。从43年初起,派普和他并肩作战了若干次,才知道他的矜持是早年刻意维持的一种习惯。与所有人的猜测相反,授衔中校的冯维斯特哈根出身平民,他的家庭和他自己的经历,简直是东欧德国后裔颠簸流利的缩写版本。进入党卫队后,这个背着一个长长姓氏的年轻人,开始用淡淡的矜持给自己筑起一层层围墙。
即使是在哈尔科夫来之不易,更值得欢呼雀跃的胜利中,他也只是站在团长们的身后微笑着,虽然他的重炮营是各战斗群抢夺最激烈的火力资源,但他从不居功。他历来都是站在一个附属的位置,做个心知肚明的观察者。
纯粹是偶然,派普用两瓶赛过工业酒精的烈性白酒打开了他的话匣子。那天大家情绪都不错,火炬营的副官醉醺醺的手舞足蹈,几乎在雪地上摔碎了屁股。
冯维斯特哈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ldo;放心,即使青年师不行,他们也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