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中,那个年轻人身体一歪,几乎跪倒在水里。派普得以挣开他的臂膀。但好景不长,他转而死死的抱住了派普的大腿。这下后者彻底挪不动腿脚了。
那个士官似乎有些经验。他揪起年轻人,很干脆利索的给了对方的后脑一拳。这一招果然有效,二等兵松开手,在倒进水里之前被士官抓住了胳膊。
&ldo;他没受伤,中校!&rdo;那个士官拍了拍进入半昏迷状态的年轻人的脑袋,很高兴的叫道。
&ldo;快走!别管那么多!&ldo;派普架起年轻人的另一边肩膀,三个人拖泥带水的向对岸走去。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08-8-511:02:52字数:4519
火炬营已经全部上岸了。第一营的机枪手举起g42,在一块岩石上砸断了它的枪管。没有子弹,是和女朋友告别的时侯了。
波舍克迅速的清点了第一营的人数,准备向派普报告。但火炬营的人已经从他面前走过一大半,他仍然没有看到团长的身影。
就当他开始真正的心慌意乱的时侯,派普和格鲁勒终于在队尾出现了。和所有人一样,衣服淌着水,嘴唇发紫,裤腿上已经结了冰。格鲁勒的肩上至少还有几处干燥的地方,但派普从头到脚都已经湿透了。
&ldo;怎么?&rdo;派普看到波舍克,努力从打颤的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ldo;没见过走路的冰棍吗?&rdo;
&ldo;人都齐了。我的人少了12个,没有军官。&rdo;波舍克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声调说。他也觉得自己从小腿以下就失去了知觉。但前面还有山要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口气,一定要硬撑下去。
&ldo;好样的。&rdo;派普掏出了胸前的地图,小心翼翼的展开。那张地图奇迹般的还算干燥。&ldo;嘿,意大利皮货------我们边走边清点其余的人数吧。&rdo;
波舍克直直的盯着那张地图。朦胧的晨光下,地图边缘有几片让人心惊胆战的红色痕迹。
&ldo;你受伤了!&rdo;波舍克和格鲁勒同时喊出了口。
&ldo;没有。&rdo;派普头也没抬,眼光仍然停在地图上。&ldo;过了这片峡谷,就到了…&rdo;
地图被抢走了。两个手下在他身前身后一阵拍打之后,格鲁勒抓起派普的手,摘下手套,象列举罪证一样摊在了三人眼前。一颗子弹似乎穿过了手掌,留下一个已经封闭了的伤口。那只可怜的灰白色的手浑然不似活物,一丝鲜血混着冰水正沿着指尖向下淌。
派普这才觉得刺骨的疼痛。他的手脚自从下水那一刻起,就不属于自己的知觉范围了。
&ldo;医务官!&rdo;波舍克向四周环顾,大喊到。
&ldo;算了,有他们忙的。这不算什么。&rdo;派普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感到整个手臂,以至整个半侧身体的神经都在尖叫。见鬼,如果不是被他们发现,还没有这么难以忍受。&ldo;格鲁勒,告诉尼托,报告他的人数。&rdo;
格鲁勒半信半疑的离开了。波舍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医药包,却发现里面纸包的消炎粉已经变成了一团黄色的烂泥。他不由分说的拖着派普走到一边,开始用湿透的绷带一圈一圈的缠在对方前臂上。
&ldo;真的没事,已经不流血了。&rdo;派普心不在焉的看着前行的队伍。前方陡峭的山坡上,一些路段需要手足并用才行。他们到底还能坚持多长?
&ldo;你这是在做什么?&rdo;他低头看了看被缠得紧紧的手腕,语气是有气无力的,多少有些放弃的意思。
&ldo;会很疼的。&rdo;波舍克没有抬头,&ldo;这不是我的专长,你忍着点儿。&rdo;
他突然把一包消炎粉都倒在了对方的手上。派普的整个身体都抽搐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把手向后一缩。但波舍克抓得很紧,他的手纹丝未动。于是他只好咬着牙,几乎咬破了牙龈,才抑制住一声哀叫。
&ldo;你这个…&rdo;派普的声音颤抖着,倒抽着凉气:&ldo;你这个狗杂种!&rdo;
&ldo;改天你去问候费舍吧,他保管也想这么骂的。&rdo;波舍克笑起来。他这么一笑,又露出与年龄不匹配的鱼尾纹来。
这个微笑,倒是和这个惨淡的冬日黎明十分匹配。
一路上他们已经丧失了30人左右。爬山的时侯,仍然有美军零星的炮火在追击他们。但对于这些浑身湿透,在12月的凌晨跋涉的人来讲,一颗要命的子弹未尝不是一个解脱。对于很多人而言,自己的躯体早已停止了抗议,大脑也中止了思考。大家如游离的鬼魂一般,仅凭着心里一点儿的热气,木然而执著的向前挪动着脚步。
翻过山顶后,队伍已经逐渐散开,不再保持井然有序的队形。如果这时有敌人来攻击,一个排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俘获这些行走的僵尸,这些所谓的德军王牌师的主力。
随他去吧。波舍克弯腰拘起一团雪,放在了嘴里。虽然身上和四周都是湿漉漉的,但他干渴难忍。随身携带的锡铁罐子早就不知去向了,那玩艺儿一路是用来作水壶的。冰雪下肚,把尚有一丝暖气的肠胃好一阵折腾。
他已经放弃了鼓舞士气的指望。这个时侯任何人的世界都集中在脚下的雪地和昏昏沉沉的大脑里。而脑海中,那个即将到达的友军阵地,似乎比传说还遥远。
渡河后,自从跟随派普落到队尾,波舍克就再也没力气赶到队伍前方跟随自己的队伍了。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他从队头走到队尾,来回往返了若干次,比传令官都跑得勤快。正当他梦游般跟着其他人在挪动时,几句对话飘进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