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反正都跑不了。我们还有24小时的时间。碰碰运气吧。&rdo;冯维斯特哈根插嘴道。
&ldo;要跑路的话,有几件事情要了结清楚:人员,残余燃料,车辆,轻重装备…&rdo;派普转眼间已经进入细节讨论。
几个人都忙不迭的抽出笔记本,开始飞快纪录。
&ldo;…至于突围的路线,&rdo;派普摊开地图,&ldo;汉森的第一掷弹兵团在我们的东南方向,具体位置不清楚。需要找向导,配置侦察兵。团队里面有没有当地人?&rdo;
&ldo;伤兵怎么办?&rdo;冯维斯特哈根问道。
&ldo;我们的汽油不够灌满三辆卡车的。伤重走不动的,我们带不走。&rdo;派普的手又一翻,一百多名伤兵就被判作了战俘。
&ldo;出了交叉路口那档子事儿后,我们的人落到美国人手里,还会安全吗?&rdo;波舍克问。
&ldo;不知道。&rdo;派普摇头。&ldo;这事我考虑过。美国战俘中有个少校,我跟他签了个协议,要求按公约对待双方战俘。虽然保证不了任何东西,但那个美国少校要和我们一起走。&rdo;
迪芬塔也摇头:&ldo;不行。我们营里的兄弟,背也要把他们背回去。&rdo;
&ldo;等你看到突围路线,再下决心吧。&rdo;波舍克的食指在地图上摩挲着。手指下是密密麻麻的河流和山崖。
四个人一直讨论到三点钟左右,才决定散去。
冯维斯特哈根在离开团部前犹豫了一下:&ldo;约亨,确认不要让克尼托知道吗?&rdo;
&ldo;他还是不知道的好。子夜过后我直接给他下命令。&rdo;过了半个晚上,派普的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但眼睛亮得吓人,似乎有团火在瞳孔里燃烧。&ldo;今天晚上的事,就当没发生,懂吗?&rdo;
他在问另外两个军官。波舍克和迪芬塔都点了点头。
波舍克最后留了下来。他知道格鲁勒是没有本事逼中校去睡觉的。&ldo;你该休息一会儿。我来盯着。&rdo;
&ldo;我没事。&rdo;派普故作轻松的耸耸肩。他的后脑立刻针扎般的抗议。
&ldo;波舍克,你在诺曼底的最后几天,在想什么?&rdo;几分钟后,当派普仰在床垫上,翻来复去的难以合眼时,他看着地下室的天花板,问守在桌子边的少校。
波舍克有些意外:&ldo;怎么?甚么想法?&rdo;
&ldo;我们在吃败仗啊。法莱斯时你是最后一个撤走的。在东线的瓦图丁你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你很擅长作收尾工作啊。&rdo;
&ldo;中校,你这是在夸奖我吗?&rdo;波舍克苦笑起来,眼角出现了中年人才有的皱纹。不是他年纪大,而是他受过的8次伤,大都落在脸上。这个显得老成持重的年轻人居然还没有被毁容,真是个奇迹。
&ldo;抱歉,波舍克,只有打胜仗才能拿勋章啊。&rdo;派普叹了口气,也笑起来。他把双臂放在头下面枕着,伸直了腿。波舍克作他的手下已经一年了,人很能干,相处也很融洽。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总是客客气气的。也许是离开东线和诺曼底的时侯,自己都把整个残部交给他,心里总觉得有愧吧。
&ldo;说实话,我们这样撤退,你觉得算是临阵脱逃么?&rdo;
波舍克诧异中校怎么突然变得话多起来。开会前他肯定又去吃药片了。
&ldo;当然不。难不成要我们投降?交叉路口出事后,集团军已经挨个询问过连部了,就是怕闹再多误会。&rdo;波舍克在椅子上转过来,看着躺在一边的派普。后者敞着皮夹克,胡子拉碴的,活脱脱就是一个u艇的艇长。但他的神情又放松得象个躺在草地上的中学生。&ldo;再说,我知道你不会让老伙计们送死的。&rdo;
保不住另外有人要我们去送死呵。派普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ldo;还记得我哥哥么?&rdo;波舍克继续讲,&ldo;他想调进lah那阵,你亲口说:&lso;不行,你们兄弟俩至少要有一个活下来。&rso;lah伤亡率太高,这我知道。但我还是很吃惊…&rdo;
&ldo;哦?我这么说过?&rdo;派普转过头,想了想,然后自失的笑了。&ldo;你大哥后来去骷髅师了?&rdo;
&ldo;去了青年师。他还不错,身体零件都齐全。&rdo;
派普闭上眼睛。他为什么记得是骷髅师?另一个哥哥,他的哥哥郝斯特派普不是曾经在骷髅师么。但是,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翻过身,对着墙壁沉默着。
波舍克看到他似乎睡着了,就没有吭声,悄悄的拿起纸笔,开始盘算自己营里的事项。
时间在流逝。动身前的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美国人也没闲着,他们的工兵在慢腾腾的清理小镇四周的地雷。眼看猎物稳落手中,猎人们反倒不再焦急,决定慢慢欣赏困兽犹斗的场面了。
派普手里捏着几张纸,反复读了不知道多少次。纸上罗列了人员,车辆和器械的统计,时间,路线的安排。目前,他只有等待,心猿意马的等着师部要命的无线电联络。
大概在下午4点钟左右,几个营长和团部参谋都来到地下室,名义上是例会,但迪芬塔和波舍克知道,他们不过是要报告,一切准备就绪。
地下室的门被很客气的敲了两下,随军医务官走了进来。他报告了一个没有令任何人意外的消息:药品告竭,给战俘的食品配给也没有了。没有最基本的消炎药品,大多伤兵的伤口很快会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