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风一脸的难以置信,近乎崩溃地算道:&ldo;就算我爹是三品大员,一个月禄米是三十五石,年俸共四百二十石,其中本色俸一百四十四石,折色俸二百七十六石,有部分还会被折成布匹、香料与宝钞,一年最后大概能领到一百石米和一百二十两银子,全换成白银也不过一百七十两白银,四品以上官员有额外赏赐,一年顶多是二百余两三百两不到,五千两已是我爹二十多年的俸禄,三千两也是十年的俸禄!江湖人这么一掷千金?&rdo;
&ldo;一掷千金的江湖人&rdo;陶仲商、任不平、胡僧:&ldo;……&rdo;
被无视已久地赵若明失笑。
那胡僧本想嘲陈希风一句&ldo;除了俸禄贪污贿赂也是金银&rdo;,但看陈希风的震惊不似作伪,而且只着一身普通石青色棉袍,也不像走马章台的贵公子,便把那句话吞了回去,迟疑地问道:&ldo;尊府很穷吗?&rdo;
陈希风愣了一下,说:&ldo;倒也没有很穷,家中仆从不多,而且有族中分得的几百亩薄田,自觉算是小康。&rdo;
胡僧开始以为陈希风家是奸宦满心蔑视,后来又觉得他家可能一贫如洗心中敬佩,结果是个普普通通的殷实之家,胡僧只好&ldo;哦&rdo;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两人一个问的直白,一个答的坦然,把明明颇古怪的一段对话说的自然而然。
陈希风算完五千两的帐,看向那胡僧,问:&ldo;大师刚刚是说,抓了我去也能领三千两?&rdo;
胡僧的确说了这话,有气无力地&ldo;嗯&rdo;了一声。
陈希风打量了胡僧一番,见他靠树箕坐,胸前血迹未干,一时半会爬不起来,忍不住唏嘘道:&ldo;三千两,就是六千石大米堆在大师面前,偏偏赚不了。&rdo;
胡僧又&ldo;哇&rdo;一声吐了口血。
任不平忽然道:&ldo;他赚不了,我倒有心试一试。&rdo;
陶仲商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挑眉道:&ldo;任少侠义薄云天,视金银如粪土,三千两自然不在眼中,想取的该是我的命。&rdo;
此言一出,陈希风便觉气氛诡异,肃杀冬风卷起黄叶,一根无形的弦紧紧绷住。
任不平&ldo;唰&rdo;一声拔出长剑对准了陶仲商,一脸仇恨地说:&ldo;是又如何?我今日就替师门清理了你这弑师叛门的畜生,旦暮崖那种鬼地方竟然都叫你活着出来了,陶仲商!陶仲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把你的内脏全剜出来喂狗!&rdo;
叛门弑师。
陈希风看向陶仲商,神情比刚刚听到&ldo;五千两&rdo;时还难以置信,他下意识问身边的赵若明:&ldo;弑门叛师?&rdo;赵若明轻道:&ldo;有这么个传闻。&rdo;
陶仲商大力握紧了刀柄,指节微微发白,他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阵,任不平忍无可忍地怒道:&ldo;你拔刀啊!&rdo;
陶仲商却忽然道:&ldo;无量榜上五千两悬赏我的命和陈希风,任少侠,你不好奇是为了什么?&rdo;
任不平冷笑道:&ldo;等我取了你的人头去领那五千两,自然就能知道了。&rdo;
陶仲商平道:&ldo;我的人头还是其次,你不把那位少爷带去一文钱也拿不到。&rdo;
任不平听了心中忽然生疑,无量榜的悬赏他也知道,还有过猜测是不是陶仲商绑了陈希风,陈府就拿出了五千两悬赏救人,心中暗自唾弃这五千两是多少民脂民膏。但刚刚陈希风和胡僧的交谈他也听见了,陈希风一点不像被劫持,陈府恐怕也拿不出五千两。
他看了眼陶仲商又看了看陈希风,一个风光霁月的青年郎君,一个戾气不掩的江湖刀客,怎么看都不该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