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径笑着,说的话可没面上那么和气,这是故意拿韦秋雅对她冷淡排揎韦秋雅呢。还有这当着众人的面送礼,左右两边的贵妃和贤妃一听就皱了眉,德妃这是又暗地里吭了她们一把。先不说这礼本来就轮不到她德妃送,这是当着韦娘子的面摆长辈的谱儿,可她又不是韦娘子正儿八经的长辈,这样做实在难看!
而韦娘子若是接了这礼,她们俩面上就不好看了,若是不接……
&ldo;有劳德妃娘娘挂记。&rdo;韦秋雅面上仍是八风不倒的淡定,对于德妃的话仿佛丝毫没有反应。
待看到德妃的宫女捧了一只匣子过来,才忽的开口:&ldo;娘娘恕罪,这礼臣女收不得。&rdo;
德妃是面色当即微变,轻缓地吐出一声:&ldo;哦?&rdo;
殿上的众人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就拂了德妃的面子,先是一愣,接着就坐直了身子准备看好戏。
贵妃和贤妃也是没料到韦娘子真的会不接,暗暗相觑了一眼,等着韦秋雅说话。
&ldo;回娘娘,当年臣女订婚时娘娘已经送了贺礼,今日若是再收一遍,别人该嫉妒臣女了。&rdo;韦秋雅声音淡淡,却是给了德妃一个台阶下。
终归是不接她的礼,德妃的面色青白交接,嘴角的笑都隐去了,瞧着韦秋雅的眼神越发不善。
殿内因着她的话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出声。与韦秋雅相熟的几位贵女皆是满面的担忧,今儿皇后不在,德妃为大,万一做出点什么事,都是韦秋雅吃亏。
德妃动了动嘴,将要说话,一道轻柔的嗓音就响了起来:&ldo;还是你想得周到,德妃姐姐也是见了你高兴得有些昏头了,不过德妃姐姐,韦娘子说得正是,你不能当着这么多小娘子的面偏宠她一个人吧!要我说,那也别吝啬了,没得叫人看了笑话,丁柔儿,你去库房给诸位小娘子各挑些东西来。&rdo;
有了贤妃帮腔,本来德妃在韦秋雅面前摆长辈架子的这份礼一下子成了三位娘娘给进宫赏梅的贵女们的赏赐。在贵女们那里承了个好名声,还连带做低了德妃。
德妃恨得咬牙,可这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对韦秋雅不耐地摆摆手,也不提让她来前头坐的事情了。在眼前岂不是叫她看了更心烦!还有贤妃,一向是个少说话的,今天居然会替韦秋雅出头?念及此处,她眼角余光看向贤妃,然而贤妃却是闭了口,端起茶来,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发话。
韦秋雅淡淡一笑,坐了回来。一侧脸便对上娇娘不带异样的微笑脸庞,在一众望过来或惊异或担忧的面孔中十分显眼。
顿了一下,韦秋雅才朝她抿嘴露出一个有几分真诚与平素的依然大方不太一样的笑脸。
娇娘眨眨眼,也对她扯了扯嘴角,抬起眼来,恰好对上了最前头清源看过来的冷眼,却只淡扫了一下,就若无其事地移开。
清源公主不喜欢她这件事在圈子里早不是新鲜事,只不过那些子针对的手段没从她身上逃过什么便宜罢了,她一向懒得理会。
德妃在韦秋雅这里吃了瘪,兴致也降了许多,强自撑着笑颜又说了一会儿别的,看了看贵妃、贤妃,她们都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不禁心里更憋屈了几分。
坐在阶下的清源方才原原本本看了一场,这会儿也是心情不舒畅,冷嗖嗖的眼神不住朝娇娘和韦秋雅的方向射去。
片刻以后,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径直走到众人面前:&ldo;诸位小娘子,可以移步花厅赏梅了!&rdo;
宫里的梅花一丛丛修剪得极好,墨绿色的叶子托举着数枚殷红似血的花朵,映衬着天外的寒冷,将那毅毅凛然不惧霜雪的风骨展现得淋漓尽致。
凑近了,还有沁人心脾的隐隐幽香袭来,和着冷风钻进鼻腔里,把这梅香衬得更加妖冶夺人。
总是心里说着不喜欢,娇娘还是忍不住抬脚凑过去看了一阵儿。
过了瘾才回到四面挡风的花厅里,如她这般有逸致的小娘子并不多,大半都止步在烧了炭盆的花厅中闲聊,这样冷的天气她们来赏梅宴绝不是单单为了看花的,只是个对外宣扬的名头罢了。
&ldo;崔娘子,快捂捂手吧。&rdo;见她回来,韦秋雅将自己的小手炉塞进娇娘怀里,又握了握她冰凉的手。
娇娘有些惊诧,只是韦娘子一番好意,她点点头道了谢便揣着小手炉站在了一旁。
韦秋雅的父亲在朝为官,是实实在在的杨氏一派,这边围上来与她说话的也俱是同属太子一系的小娘子们,只娇娘一个在其中格格不入的样子。
她们正说着话,娇娘便四下里随便张望着看,谁知一错眼就又对上清源隐含凶恶的眼神,这一回她没再避开。
因为清源信步朝她走过来了。
两个她最讨厌的人凑在一块儿,清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谁都想找找麻烦。
&ldo;呦,什么时候崔小娘子跟咱们未来的太子妃这么亲近了?&rdo;
一出口便是尖酸刻薄的语气,叫人不禁皱眉。
清源的声音不低,花厅的人几乎都听见了,立时转脸看过来,只是见清源公主一副明显找茬儿的模样,都静悄悄的压低了声音。嘉善方才见到娇娘从外头进来,正要来寻她,这会儿听见清源的话不由住了脚。
娇娘不欲理她,但眼下花厅里众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便冷了脸淡淡道:&ldo;今儿恰巧与韦娘子坐在一处,有劳公主惦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