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只会这一句罢了,&rdo;闻澈懒洋洋地一笑,&ldo;从前听你念过。&rdo;
那年恰逢上元佳节,温家上下悉数上街看灯,唯独温抚音身体抱恙,没有外出。
等到家眷统统走光,她悄悄披了衣裳,点亮蜡烛,手持烛台,走进了院子里。
圆月的清辉普照大地,糙木流荫,和风淡荡,她为这片刻的清静和自由而快乐,一边款步徐行,一边沉吟轻诵,&ldo;乐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rdo;
那时闻澈恰巧路过院门,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躲在暗处看她。
他记住了她夜风盈袖,雅淡风流的模样,也记住了她口中吟诵的那句诗。
&ldo;看来你恨我恨得怪深的,那么早就开始留心了。&rdo;可惜温抚音从未想过他会有什么旖念,此时只是报以一丝淡淡的讥笑。
&ldo;听说你今天去看温子然了,&rdo;闻澈兀自将话锋一转,&ldo;他怎么样?&rdo;
&ldo;他还能怎样?你明知故问。&rdo;
&ldo;比起其他晔国俘虏,他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rdo;
&ldo;那干脆把他放了吧,&rdo;温抚音忽然恳切地开口,&ldo;留着他对你没什么好处,他不过是个普通人,除了爱好诗书之外,无甚长处,如今……我已经向你屈服了,你不必再用他威胁我,以后我自会……自会用心让你满意的。&rdo;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屈辱地咬住了嘴唇。
&ldo;是吗?&rdo;他作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从地上拿起烛台,站起来,端立在那儿瞧着她,&ldo;如果我放了温子然,你就没了后顾之忧,往后再想让你赔笑脸就没那么容易了,这种赔本买卖我可不做。&rdo;
&ldo;我不会的,我发誓。&rdo;她急切地站了起来。
&ldo;发个牙疼咒谁不会?&rdo;他冷冷道。
&ldo;那你要怎样才能放了他?&rdo;
&ldo;等你再也想不起他的时候,我才会考虑放了他。&rdo;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温抚音依然默立在原地没有动,满院只听见树叶摇摆的沙沙声。
*
闻澈再来找她是五天后的事了。
他是夜半来的,跟前两次一样,他的身上带着一股酒味,温抚音半梦半醒,忘记了挣扎,她迷茫地看着他,发现他在床第上的侵略已经不能再伤害她了,痛苦次第锐减,这回她只皱了皱眉便熬忍了过去,随后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欲罢不能的感觉。
她瘫倒在床上,只觉自己在不停地堕落,一天比一天厉害。
&ldo;不,人一旦越过了那条底线,就会发现更多辉煌有趣的东西。&rdo;
&ldo;等你看到我拥有的一切,就会觉得活着有意思了。&rdo;
她的脑海中回荡着他对她说过的话,像是魔鬼的诅咒一样挥散不去。
或许闻澈说的是对的,人是毫无下限可言的,行善可以给人带来快乐,而恶到深处也会触摸到极乐。
温抚音感到自己正在向闻澈靠拢,长此以往,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屈服,不仅是身体上的屈服,还有灵魂上的。
十天后,她又坐着高车驷马去城郊找温子然。
这回,她看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出于关心了,而是希望能得到警示,她需要看见他落魄凄惨的样子,以此来告诫自己不要在淤泥里越陷越深。
可她没有见到他。
她暗暗猜想温子然是不是逃走了?
这个设想非常美好,让她由衷地为脱离苦海的义兄而感到高兴,可她还是没有抑制住刨根问底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