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濯呼吸放得很慢,他靠在冰凉的墙壁,心底漫上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疏远,说起来轻巧,可冷暴力有多可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被孤立无视的感受。
他的宝贝曾遭受这么多,但没有和他说过,他也没有问过。
“还好有陆然一直帮衬,后来上高中之后认识了嘉阳,他人也特别好,愿意跟我接近,其他很多人就不太在明面上欺负我了。”
阮乔说得云淡风轻,喻肆却知道不是:“不在明面上,那背地里呢。”
“背地里啊……”阮乔掰掰手指,垂着睫毛很慢地说,“有时候在卫生间碰上了会给我泼脏水,把我骗到器材室锁起来,周一升旗的时候藏我校服,然后班级就被扣分了,我得写检讨。”
他很轻地笑:“挺幼稚的吧,现在看都不是什么大事,还好。”
清淡的笑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秦濯的心脏。
他一直都知道阮乔过去因为父亲的案子过得不轻松,可也只是停留在这样一个生硬客观的认知。
他怜爱,他会把小孩儿抱在腿上哄,可他却从没有问过那些伤疤是怎样来的,现在还疼吗。
他高高在上地以为自己经历过可怕的苦楚,其他的人伤再疼也不过如此。
可是所有伤害都会留下痕迹,何况是在宝贝最该被好好保护的十一三岁。
当他一点点用纸巾吸去身上脏水的时候,当他被关在漆黑的小屋求告无人的时候,当他无法解释校服不是自己忘带的时候,他又是怎样的害怕和无助呢。
秦濯心脏麻痹一片。
阮阮总是把天真和热烈留给他,他便觉得一切都过去了。
当阮阮追问他的过去,希望抚平他伤疤的时候,是不是也期待他能问一句他受过怎样的委屈。
可是当时他说了什么。
他冷漠自大地反诘,我追问过你的过去吗?
他轻蔑地说,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小孩子的倾诉欲。
如
果他能早一点了解宝贝的过去,他就能知道为什么小家伙总是那样不安。
一个居无定所的小可怜要怎么对这个世界有信任,有安全感。
但是阮阮却大胆地把所有的爱和信任都给了他,毫无保留。
可他都做了什么啊……
他说不能理解宝贝的纠结,他说承诺都是无用的孩子话。
他一次次想用冰冷的道理把那颗伤痕累累的心驯服。
甚至觉得能包容宝贝任性矫情的自己多么情深伟大。
懊悔是最无用的情绪,秦濯从来不回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