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白策马离开公主府后,赶紧来到京城最大的药房——回春堂。起初小伙计对他爱理不理的,待到后来晞白拿出苏拂的银簪,顿时换了一副谄笑恭谦的脸孔,不多时便将坐堂的夏掌柜叫了出来。夏掌柜甚是有礼,一面将晞白迎到内堂上茶安坐,一面吩咐人赶紧照单取药,陪笑道:“但凡药材,像是人参、鹿茸之类的补药,我们回春堂这儿可是应有尽有,公子有用只管开口。”
晞白辞谢道:“不用,将来需要再来麻烦。”
夏掌柜瞅了瞅他,笑道:“难怪公子仪表不凡,原来却是‘素手银针’苏姑娘的朋友,我们回春堂受过她的大恩,还请公子代问一声好。”
“好,定然转告。”晞白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心里不免愈加感念苏拂,他不敢稍有耽搁,离了药店便是一路策马飞奔。
刚出了京城门口,便见五蕴、六尘两个自后面追来,二人都是气喘吁吁,晞白见状问道:“你们怎么也在京城?不会是一路都跟着我吧?”
六尘平了下气息,回道:“公子离开淮安,我们奉老爷之命赶紧快马追人。本来刚到京城时,就已经远远看见公子在前头,谁知道五蕴的马摔了一下,等我们收拾好再找人,谁知道竟然把公子跟丢了。”
五蕴也道:“是啊,我们俩差点没有急死。”
“中间我遇到一件事,路上耽搁了一下,其实我一个人来京城也没关系,何必让你们俩也着跑一趟?”晞白急着回去送药,招呼二人道:“走罢,早点回去。”
“是。”二人齐声答应,举起马鞭狠狠抽下冲了出去。
几天几夜里,不过每晚稍歇两、三个时辰,白日间停喂喂马儿,总算是已经跨入江陵州府的地界。待到进入淮安城内,已近日暮时分,管家阿福迎上来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听说少爷自个儿去了京城,老爷夫人每天都是吃睡不安,估摸着差不多该今日回来,特意让人在门口探望着。”
“二叔他可还好?”
阿福道:“还好,多亏那位苏姑娘的药灵验。”
进里屋见到沈义山时,气色果然比先时好了不少,晞白稍稍放下心来,上前道:“二叔,苏姑娘要的药材都取回来了。”
沈义山似乎并不关心自身,看着他叹道:“哎……,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沈夫人亦是满目紧张,上前仔细检查了一遍,“晞白,你怎么自作主张乱走?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们可怎么担待……”
“行了……”沈义山皱眉打断,微微咳了咳嗽。
晞白见他精神似乎渐长,高兴道:“二叔,看来苏姑娘医术的确非凡,有她开得药方服用着,相信很快就能痊愈。”
“嗯。”沈义山的目光系在他身上,轻轻点头。
沈夫人又问:“晞白,一路上没有到什么凶险吧?”
晞白便将云枝一事大致说了,沈氏夫妇互相看了一眼,沈义山沉默半晌,问道:“你说遇到了云大将军,那后来呢?有没有见到别的什么人?”
“没有。”晞白摇了摇头,“我急着去给二叔取药,将郡主送到家就走了。”
沈义山点了点头,只道:“也好。”
晞白想起管家阿福的话,欠身道:“让二叔和二婶担心不安,是晞白的不孝,等二叔病好了,情愿领受二叔的责罚。”
沈义山喃喃道:“哎,说什么不孝……”
“晞白,你身上的荷包呢?”沈夫人突然出声,仔仔细细在他腰间找了一圈,“晞白,你的荷包怎么不见了?是不是先头出门,你收起来了?”
“荷包?”晞白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腰间的荷包丢失不见。
十岁那年,二婶带了仆人上山为自己庆生,亲自将璎珞荷包与自己戴好,再三交待,一定要好好保管不可遗失。晞白问是何人所绣,二婶含混道:“嗯……,是你娘亲从前留下来的东西,刚巧翻了出来,所以带上来给你收好。”
那璎珞荷包绣得出奇的精致,金线银丝、美珠玉缀,料子亦是华贵,看得出绣荷包的人不仅手巧,而且在上面花了极大心思。山上的日子枯燥无味,这个荷包乃是晞白最珍惜心爱的宝贝,每当想起父母时,看看荷包便会有如见到亲人一般。此刻不见,自然是无比失落惋惜,只是这几日都在路上奔波,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丢失。
晞白为难道:“想是路上颠簸的缘故,可能不慎落在何处。”
沈夫人与丈夫对视一眼,抱怨道:“这孩子,怎么能把那么要紧的东西弄丢了。”
沈义山皱眉良久,最后只道:“罢了,晞白你先出去吧。”
往返京城来回足有千里,此刻要去寻找也是无用,晞白想到再也找不回荷包,也是懊恼不已。晞白拎着药材来到偏院,交给苏拂道:“苏姑娘,你看药材可都对吧。”
“嗯,都是上好的。”苏拂拈在手上闻了闻,忽然抬头打量晞白,“怎么了?这药材都拿回来了,公子反倒闷闷不乐的。”
晞白很是怅然,“路上丢了一样东西,是我娘亲的遗物。”
苏拂静了一瞬,劝道:“既然这样,不如去给你娘亲上一炷香?尽尽孝心,你也就不那么愧疚了。”
“我当然想。”晞白黯然低头,“可惜……,家中并没有娘亲的灵位,我也不知道娘亲葬在何处,如何能够?”朝苏拂略笑了笑,“一时感慨,倒是让姑娘听得絮烦了。”
苏拂柔声道:“没有,怎么会呢。”
晞白不愿多说生母之事,转了话题,“二叔的病还有吃的丸药,都有劳苏姑娘费心辛苦,有什么需要只管提,我会尽快替姑娘办好。”连日奔波疲惫,加上心中有些郁郁不快,着实有些累了,晚饭后便早早的安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