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的两位上位始祖都已经独自前往战场,剩下的血族面面相觑,但是显然服从已经成为天性,他们将目光投向亚瑟拉等候着他的回答。亚瑟拉凝视了战场片刻,抬手拂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最终还是向前踏步,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众血族见此原本犹豫的步伐也不在迟疑,快步跟上,蓄势待发。
亚瑟拉原本曾想过无数次与柊天绪的会面,人类时想过,血族时亦然。在他曾预料的种种里,这次会面可能尴尬,可能令人黯然神伤,但是,他从未料到过,当他真正看到那个人,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掀不起一丝波澜的那种,仿佛面前的不过是一块石头。恍然,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若是一定要说一句,他大概只会感叹吧,原先那棱角分明的少年已被现实打磨的圆滑,还有啊,柊天绪,长高了呢。也对,毕竟是十多年呢,差异已无法改变,遗憾已无法弥补。扬唇浅笑,一如初见时那般。你好,未来的柊家家主,我是亚瑟拉,亚瑟拉。采佩西。
对面的少年一袭白衣,细碎的雪银色珠宝点缀在边角,形成低调的奢华。微长的发尾在清风中飞舞,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从发间还能看出那眼中流转的暗红。柊天绪在这么多年里也曾一点点在梦中构建出与亚瑟拉相见的情景却唯独没想到过会是这样。那个少年还是最初的模样,甚至连身高都不曾拉长过一分,仿佛时间被冻结了似的,就像是被封在冰中的花蕾,保持着初时的模样,等待着凋零的日子。反观他自己,一身黑色的军装,庄肃严谨,被时光一点点打磨去了最初的稚嫩。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眼眸微阖,不知是要掩饰呼之欲出的泪水还是给予自己调整心情的时间,再睁开时又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不知不觉,伪装早已成为习惯。
&ldo;大人,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兵分两路,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到血族营地去营救指定的人。&rdo;一位明显军衔不低的军人向柊天绪耳语。顿时,柊天绪面部一僵,眼眸中快速闪过了什么,最终只是闷闷的一句,&ldo;没必要了。&rdo;是呢,没必要了,数月的计划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ldo;可是大人,我们计划了很久,您说要从血族那边救出一个人类……&rdo;还真是……那一刻柊天绪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或是绝望的大笑或是小小的抱怨几句,可是……他是未来的柊家家主,他所做的一切都得负担得起中整个柊家的分量。
果然,人类啊,总是如此贪婪,总以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想到自己当初对柊家继承人的渴望,柊天绪不禁想笑,他就像是一只被无数条条框框束缚住的戴着随时都可能压垮自己的华丽王冠的鸟,一直可笑的增添着王冠上的珠宝,嗤笑着条条框框的不堪一击,自负的认为只要自己想随时都可以挣脱这无形的束缚,直到想要展翅之时,才发现翅膀早已不堪重负,毫无逃脱的可能性,到最后,就连王冠也摘不下来了。
&ldo;大人!请指示!&rdo;站在最外围的军人焦急的声音直直的刺入柊天绪的耳朵。看着已对他们形成包围之势的血族,人心惶惶,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他们年轻的指挥。战斗一触即发,完全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了。柊天绪压了压帽檐,将刀刃抽出,一字一句道,&ldo;解决掉那些血族!&rdo;
&ldo;哎呀呀,我还以为你们会等到被团灭都不会记起你们来时的目的!&rdo;格斯忒从维伊思怀中探出脑袋,顽皮的做了个鬼脸,看似纯真的笑容中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讽刺。亚瑟拉扫视了一圈血族,视线最终与维伊思对上,缓缓颔首。
那些血族哪个不是察言观色的人精?完全不必上位始祖下令,仅是一个眼神他们便已经明白始祖的意思。他们贪婪的注视着那些军人□□在外边的皮肤【是不是很像变态(≈9684;≈9697;≈9684;)】,在他们眼中那些军人就像是拿着小孩玩具的烤熟了的酥皮鸡,就连烹饪也是多余,完全可以直接入肚。毕竟在人类看来能一击毙命的枪对拥有自我愈合能力的血族来说根本就像是玩具,造不成任何威胁。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罢了。
&ldo;喂,亚瑟拉,&rdo;维伊思在将一个军人的头捏碎后自然的扭头,全然不顾自己手上沾上的混着鲜血的碎肉,他扬起下巴示意,&ldo;那个领头的要留给你吗?&rdo;再怎么样亚瑟拉都是他们中级别最高的始祖,他的权威毋庸置疑。无关资历,有实力拳头大便是老大,即使还年幼。维伊思一向对那些为老不尊的家伙嗤之以鼻,弱者活该被淘汰,这是世界永恒的真理。其实,当巴兹克在眼前的少年面前化作飞灰时,维伊思就打从心底的敬畏这个少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正式交锋,猜猜亚瑟拉会不会对上柊天绪?(~﹃~)zz
第51章罪与罚与赎(上)
&ldo;那个领头的要留给你吗?&rdo;亚瑟拉随即将视线转向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青年。他不再位于手下的保护圈之中,反而冲锋在前,成为一面旗帜。兴许是受到了他的鼓舞,即使一直处于劣势,人类并未溃不成军。鲜血在冰冷的刃上蜿蜒,溅落地面染上片片红樱,透过刀的镜面,柊天绪即使疲惫的弯着腰依旧能看到亚瑟拉的面孔。漠然,只有漠然,同所有的血族一样,似乎除了外貌再也无人类的特征。
&ldo;无所谓。&rdo;这是亚瑟拉的回答。大概已经没必要去在意了吧。即使已经到这地步,柊天绪依旧执著的手持刀刃,就如同一片残破的摇摇欲坠的盾,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要守护着决意守护的人。说是冲动也好,热血也罢,但是,这样一个人明显是不会在面临生死危机时抛弃克鲁鲁的人吧。这样一个人,一个曾经的朋友即将死于亚瑟拉面前,亚瑟拉觉得,此时此刻,他理应为柊天绪感到难过,可是,他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仿佛那样表达强烈情绪的字眼在他看来真的也就只是方块字罢了,空洞而苍白。但是潜意识的,亚瑟拉还是不愿亲眼目睹柊天绪的死亡,至少,他不希望柊天绪死在他手上。&ldo;是吗。&rdo;没有多余的好奇心,维伊思只是遗憾的耸了耸肩膀。
一切都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人类的惨叫,哀嚎逐渐变为战场上最普遍的乐曲,直到一位人类将领拿出一个细长的小瓶。瓶子是透明的,隔着它可以轻易看到一种银白色的液体。小小一瓶,人类却似乎将它看做成功的希望。那位将领小心翼翼的将瓶中的液体淋到光滑的刃上。银白的液体顺着刀刃的锋芒蜿蜒而下,透着珍珠般的光泽。
一刀刺入对面血族的后脑,对方甚至还维持着不屑的,猫捉老鼠的表情。下一秒,他的双眼猛的瞪大,他的身体正逐渐化作飞灰!直至彻底消失,他还是一脸震惊,似乎是对自己的死亡感到不可思议。也正是这样一下,伴随着血族的第一次伤亡,人类原本低迷的士气逐步攀升。越来越多的人拿出同那位将领一样的瓶子,有样学样的抹在武器上,可以说是击击致命,但是,人类的惨叫还是络绎不绝。
&ldo;这是哪里来的?&rdo;一位军人的手指颤抖的指着那些银色的液体,眼中飞速的闪过了些什么,面色顿时沉了下去,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终是叹了口气,柊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