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地都是边边角角,东一块西一块的地儿,当初分自留地的时候,全村人家的自留地都是如此。
本来这些空地该在三月落种的,奈何三月是春种忙活月,要先紧着大队的活儿,等大队的地儿忙活完,就已经到了四月。
这个时候种植麦子、稻谷啥的已经晚了,一个是错了季节,种出来的庄稼就长得没那么好。二是分到的自留地多是干旱的沙质地,土壤不肥沃,实在不宜种麦子,稻谷。
以前大兴村土地还没归集体的时候,徐家在这种沙质地通常是种早包谷、秫秫、红薯、花生、棉花等等作物。
可土地集体化后,除了包谷、红薯有剩余的种子外,其余秫秫、棉花等种子都被没收,拿给国家去种了,想种点其他东西都不成。
不过徐宝自有准备,早前她就写信去了北京,让陈渊帮她找了一些种子邮寄过来。
陈渊其实经常出任务,人不在北京。不过他在北京有熟人,托他们帮忙找了些棉花、黄豆、花生、胡豆等等种子邮寄过来,甚至还夹杂了一些稀罕的西瓜、西红柿等等种子过来。
只是这些种子都不多,除却不到十颗的西瓜和西红柿种子,和为数不多的棉花种子被徐宝种在院子里外,其余黄豆、花生、胡豆等等种子还不够老两口子的地种,还得套种包谷、甘薯在地里。于是大房、三房的自留地,只能种些常见的包谷、红薯了。
大房只有三分自留地,冯春红两口子为了地里究竟种包谷,还是种红薯很是争执了一番。
冯春红说种包谷,家里两个孩子,强子辍学在家下地干农活儿,能挣半天工分,完全可以补贴家用。墩子虽然才十二岁,但目前已经跨级读到了初三,眼瞅着夏末就要参加高考。
冯春红对这个脑袋瓜子灵光的儿子很看重,想多种点玉米,磨成玉米面,让墩子多吃点精细点的粮食儿。到时候跟他姑一样靠上高中,不说有多大的出息,像他姑一样做个村干部,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啊!
徐万成却是不同意,这些自留地土质都不好,包谷对土壤的要求高,要是土地孬了,种出来的包谷只有玉米棒子,没有玉米粒儿,可不就糟蹋种子和土地了。
红薯不一样了,这种作物对土地没有太大的要求,无论土地肥沃或是贫瘠,它都能生长,只不过长出来的红薯有大有小罢了。
只是红薯虽然耐旱也耐草长,但是拾掇起来麻烦,一季度要翻好几遍秧子。若是翻不到,秧子扎了假根,会分主根的养份,在假根上结出细小的小甘薯,到时收货的季节,就全长得瘦小瘦小的,根本不成用,填饱肚子都困难。
两人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墩子发了话,说就种红薯吧。至少红薯还能收点,万一种了包谷,只有包谷芯子,那不就白白浪费种子了。
当儿子的都这么说了,冯春红就算不乐意,三票顶她一票,少数只能服从多数了。
种植红薯其实十分简单,提前选好红薯种,在地窖里培芽,再下地分种就行。
以前这培芽的事儿都是一大家子一起做,现在分家了,徐万成想着老两口子和三房要种的红薯也没多少,就想着干脆让他们把红薯种送到大房,一起把培芽算了。
给老两口子陪芽,冯春红没意见,毕竟当人家儿媳妇儿,哪能事事跟公公婆婆计较。可要给三房育苗,冯春红就不乐意了。
&ldo;她李红艳又不缺胳膊,又不瘸腿,不就怀个孕,就把自己当成地主婆,整天摊在床上哪都不动弹。要我给她陪芽,我呸!做梦去吧!&rdo;
强子也说:&ldo;三婶儿自从生下梅子后,整个人就变得懒懒散散,人也怪怪的。咱们一起培芽也没啥,毕竟咱三叔跟咱爹感情好,也对咱几个侄儿侄女都好。怕就怕合一次后,三嫂还是这副懒散样儿,以后理所当然的把他们家的农活儿堆给咱家做,那娘心里不得膈应死。&rdo;
徐万成知道他说得也是个理儿,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冯春红瞅着他那不满意的样儿,心里哼了一声,说了句,&ldo;都分家了,你管人家地里种啥,人家就是荒着地儿咱也管不着。&rdo;说完气哼哼的站起身,走去东屋跟老两口子说合在一块育苗的事儿。
各家忙活完自留地儿,日子如流水,眨眼十来天过去,小满已至,日头毒辣起来。
徐宝上个月末留了十来颗自家生的种鸭蛋,让一只母鸭抱窝,前儿出了窝儿,十二颗种蛋,只毁了两颗,其余十个鸭蛋全都孵化了出来。
于是鸡圈里新添了一地毛茸茸的鸭仔,老徐又用石头凿出来一个小水池,让鸭仔在里面嬉戏玩水,看着干干净净,可爱至极。
徐宝就用玉米包谷掺和着青菜叶子喂了半月,等它们再长大点儿,就可以赶它们去溪河里吃鱼吃水藻啥的,也不用在多费心喂粮食了。
于此同时,队上的知青越来越多了。不止他们公社,还有整个红旗社,周边几个公社都是如此。
第五大队新上任的大队长徐爱国,领了一批又一批的知青上大队知青点来。这些知青从第一批十七八岁到二十来岁,变成了十五六岁到十七八岁,年纪是越来越小。
有些知青明明还是孩子长相,却不知怎么地也下到乡下来,跟着一群群的知青,麻木的看着围观的村民和各种欢迎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