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呀,是做掺俊呢!&rdo;
小孩子露出自豪的神色,马谡略一沉吟,站起身来拉住他的手,说:&ldo;那可真巧,我和你爹爹是朋友。&rdo;见那小孩子不信,马谡又说:&ldo;你爹叫陈松,字随之,白面青须,爱喝谷酒,平时喜欢种ju花、家里的书房叫做涵阁,对不对?&rdo;
&ldo;你怎么知道的?&rdo;
&ldo;因为我是你爹的朋友嘛。&rdo;马谡面露着微笑,拽着他的手朝陈松家的方向走去。小孩子半信半疑,但手被马谡紧紧攥着挣脱不开,只好一路紧跟着。
两个人一路避开巡夜的士兵,来到陈松家的门口。马谡深呼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拍了拍门板。屋里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陈松焦虑的声音:
&ldo;德儿,是你回来了吗?&rdo;
&ldo;是我,爹爹。&rdo;
&ldo;哎呀,你可回来了,把我急坏了……&rdo;陈松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门,先看到的却是黑暗中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影。他一怔,低头看到自己的孩子被这个奇怪的人拉着手,便有点惊慌地说道:&ldo;请问阁下是哪一位?&rdo;
&ldo;令公子迷路了,我把他送了回来。&rdo;
说完马谡把小孩子交到陈松手里,后者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儿子揽到怀里,然后冲马谡深施一礼:&ldo;有劳先生照顾犬子了,请问尊姓大名?&rdo;
&ldo;呵呵,陈兄,连我都认不出了么?&rdo;
马谡摘下来斗笠,陈松迷惑地眯起眼睛看了又看,举起灯笼凑到脸边仔细端详,还是没认出来。马谡笑了,笑容却有些悲戚。
&ldo;随之啊随之,当日街亭之时,你说此战值得后世史家大书一笔,如今却忘记了么?&rdo;
陈松猛然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大惊,手里一颤,灯笼&ldo;啪&rdo;地一声摔到地上,倒地的蜡烛将灯笼纸点燃,整个灯笼立刻毕毕剥剥地燃烧起来。
&ldo;快……快先请进……&rdo;陈松的声音一下子浸满了惶恐与震惊,他缩着脖子踩灭灯笼火,转过身去开门,全身抖的厉害。马谡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涌现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三个人进了屋子,陈松立刻将他儿子陈德朝里屋推,哄着他说:&ldo;寿儿,找你娘早些歇息去吧,爹和客人谈些事情。&rdo;小孩子觉得自己父亲的神情和语调很奇怪,他极不情愿地被他父亲一步一步推进里屋去,同时扭过头来看着黑暗中的马谡,马谡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异常地闪亮。
等小孩子走进里屋后,他焦虑的父亲将门关上,转身又将大门关严,上好了门闩。马谡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他做着这些事情,也不说话,斗笠就放在手边。陈松又查看了一遍窗子,这才缓缓取出一根蜡烛放到烛台上面,然后点燃。
就着烛光,马谡这才看清楚陈松的面容:这个人和街亭那时候比起来,象是苍老了十几岁,原本那种儒雅风度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凄苦沧桑的沉重;马谡还注意到他的头上缠着一根青色宽边布带,布带没遮到的头皮露出生青痕迹,显然这是髡刑的痕迹。
马谡一瞬间有些同情他,但这种情绪很快就消失了;比起他自己所承受的痛苦,这算的了什么。
陈松把蜡烛点好之后,退后两步,&ldo;扑通&rdo;一声很干脆地跪在了马谡的面前,泣道:&ldo;马参军,我对不起你……&rdo;
&ldo;起来再说。&rdo;
马谡一动不动,冷冷地说道。陈松却不起来,把头叩的更低,背弓起来,仿佛无法承受自己巨大的愧疚。马谡不为所动,保持着冰冷的腔调,近一步施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