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活动中心二楼窗台的玻璃,可以看见高高的椰子树在阴霾天空里摇曳着。
该如何让两条原为平行的直线,产生交会点呢?低着头,我思考着种种的可能性。
是自身被过度纵容的骄傲,我极度不愿意成为那些整天包围在妳身边的人群之一,不甘心只能围绕着妳而进不去妳心底。
自私的要妳知道,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不要主动靠近妳,我要让妳心悦诚服的来寻找我,来投奔我。
计划性的心机,是眼底不被察觉的阴霾天气。
即使如此,我仍为了这样的心眼,暗自心惊不已。
两天之后,透过班上的包打听,成功将妳的个人资料拿到手。
妳的班级、姓名、住家地址、电话,甚至连妳搭哪一路公交车、脚踏车停在哪里都十分清楚详细。
还记得包打听同学将资料递给我时,用充满同情的眼神和语气说:
「学仪啊!这学妹已经有一堆学姊学婆认她当旁系了,妳真的要去凑热闹?」
我微笑不语,道过谢,回到位子上收拾东西。
踏出教室时看了下表,五点三十分,如果数据正确,妳将会搭上十分钟后开出的14号公交车。
「时间刚刚好。」我离开学校,快步往14号站牌走去。
「江学仪,我们准备好去凑热闹吧!」我在心里跟自己这样说。
远远的,就瞧见妳背了个大吉他站在那里,一整列排队的学生中,是唯一的一抹绿。
这是第三次遇见妳,却是首次见妳穿着绿色校服,必须承认,我非常庆幸于妳的形单影只。
妳直挺挺站着,两只手插在外套口袋,秋夜微风吹着妳耳后薄薄发丝,映着车灯的侧脸,线条明显。
妳不耐等车的无趣,自顾自地的蹲在路边,当街跟小狗玩了起来,毫不理会旁人目光注视。
我静静靠在路灯边看妳,缓缓从皮夹里数了十八个一元铜币握在手心。
不一会,14号车慢慢驶来,司机开了车门,学生鱼贯上车,一个个掏出月票让司机剪票。
不是通学生的我没有月票,将手中一直握着的十八块铜板投入钱箱,金属相互碰撞,叮咚作响。
车上挤满了学生,妳透过人群朝我这边望了一眼,不知是因为钱币响声引起的注意,还是妳察觉到我是这车里唯一与妳穿着相同制服的人。
不过很快的,下个车站又上来几个同校的高一生,在车上隔着人群,妳与他们聊了起来,显然妳与她们早就相识。
「嗨!阿芃、竹谊,好久不见。」妳眼睛盈着笑,「怎会在这里搭车?去补习吗?」
「对啊!不补习怎行,高中英文真不是人念的。」阿芃推了推眼镜。
「哪像妳在国外长大的,英文根本不用担心,真的超羡慕妳耶!fiber。」
「妳不用羡慕我,信不信我上个礼拜英文作文才考34分?」
妳扮个鬼脸,伸手拉了拉滑落的吉他背带,毫不在乎的说。
「fiber,能不能问妳一个……有点私人的问题啊?」竹谊挨着妳的身子问。
「哪方面的问题?」妳仍是一脸无所谓。
「为什么大家都叫妳『fiber』?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好奇耶!」
没什么特别的。妳说。
街灯透过车窗,一阵一阵,妳的表情忽明忽灭。
公交车慢慢的行驶,从城市东边往北方移动,沿途不断吐卸乘客。
「番石榴是我心中排名第一的食物喔!」话题聊到食物,妳一直是话题中心人物。
「thegreatgatsby写出了20世纪沦丧的价值观。」妳又说。
一路上妳与别人轻松聊天,从功课聊到水果、从大亨小传谈到电影。
我像个海绵,恣意吸收妳说的一切,当车缓缓转进城市近郊的住宅区,妳翩然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