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们并不在乎教给我的那些东西叫什么名字,&rdo;阿珂斯说,&ldo;我已经跟你说过了。&rdo;
&ldo;好吧,你练的是奇瓦卡哈,从你移动的方式我就看得出来。&rdo;
这似乎挺让他惊讶的。&ldo;我移动的方式,&rdo;他重复了一遍,&ldo;我是怎样移动的?&rdo;
&ldo;荼威人完全不了解自己,这我倒是毫不惊讶。&rdo;我说。
&ldo;了解如何打架并不等于了解自己,&rdo;他反驳道,&ldo;如果人们的生活里没有暴力对抗,格斗武功就没那么重要。&rdo;
&ldo;哦?那么请问这些神话人物是谁?或者,他们是想象出来的?&rdo;我摇了摇头,&ldo;人都是暴力的,只不过有些人抗拒冲动,有些人放任冲动。你最好直面这一事实,并且把它作为度过余生的原点,这比你骗自己逃避它要好得多。&rdo;
&ldo;我没有骗自‐‐&rdo;他停住了,叹了口气,&ldo;算了。你刚才说到&lso;原点&rso;?&rdo;
&ldo;以你为例,&rdo;我能肯定他不同意我的看法,但至少他还愿意听我解释,这就是进步。&ldo;你身手敏捷,但不是特别健壮,在对别人发起的进攻进行预判之后,你便应激做出反应。这就是奇瓦卡哈,心境派‐‐速度为先。&rdo;我轻拍胸脯,继续说,&ldo;速度要求的是&lso;耐力&rso;,心境的忍耐力。这一派是我们从佐德苦行战士那里汲取发展来的。硬武派,阿蒂塔哈,讲求的是&lso;力量&rso;,源自边缘雇佣兵的队形。最后一个,埃弥塔哈,神识派,核心理念是&lso;谋略&rso;,如今绝大部分枭狄人已经不知道这一派了,而它其实是各个地域、各个流派的集大成者。&rdo;
&ldo;那么,你学的是哪一派呢?&rdo;
&ldo;我是所有学派的门徒,&rdo;我说,&ldo;学习一切。&rdo;我站起来,从那本书旁边走开。&ldo;我们开始吧。&rdo;
我从远处的墙上拉开一道抽屉,它咔咔作响,发出那种腐旧木头互相剐蹭的声音,沾着锈斑的把手也摇摇欲坠。抽屉里面却装着练习用的刀具,都是用新的合成材料制成的,坚硬且有韧性。如果使用得当,这些刀具只会让人擦伤、瘀青,而不会刺破皮肤。我扔了一把给阿珂斯,自己也选了一把,把它侧举起来。
他有样学样地调整着姿势,弯曲膝盖,移动重心,力求和我的动作更像。被一个极其渴望学习的人,被一个深知自己所学决定活命概率的人盯着观察,这感觉可真奇怪极了‐‐让我觉得自己是有用处的。
接着我做出了第一个动作,朝着他的脑袋猛劈过去,不等真的碰到他就向后撤回了身子,破口大骂道:&ldo;你的手里是有什么奇妙的玩意儿吗?&rdo;
&ldo;什么?没有啊。&rdo;
&ldo;那就别盯着它们,看着你的对手。&rdo;
他抬起手,握成拳头护着脸颊,另一只手举着练习刀朝我挥来。我则撤步转身,迅速地用刀柄的平面掴向他的耳朵。他回缩身子,转了个圈,失去平衡的时候试图刺中我。我一把抓住他的拳头,挡住了他的进攻。
&ldo;我已经知道怎样击败你了,&rdo;我说,&ldo;因为你明知我比你强,却还是站在这儿。&rdo;我挥挥手,示意自己身体正前方的一片区域。&ldo;这片区域是属于我的,对你的潜在伤害最大,因为在这个区域内,我所有的出击都能凝聚最大的力量,准确度也最高。你得想办法让我不停移动,这样你才能在这片区域之外向我发起进攻。站到我的右肘外侧去,在那儿对我来说就很难制住你了。别傻站着不动,等我把你劈成两半吗?&rdo;
他竟然没有阴阳怪气地顶嘴,反而点点头,再次抬起了手。这一回,当我再&ldo;劈&rdo;过去的时候,他笨拙地左挪右动,躲避我的攻击。我不禁微微一笑。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绕着圈子练习了一会儿,当我发现他有点儿气喘吁吁的时候,便叫他停了下来。
&ldo;跟我说说你的刻痕吧。&rdo;我说。那本书仍然摊开着,仍然是&ldo;对手中心策略&rdo;那一章。不管怎么说,没有哪个对手比你刻在胳膊上的那些更值得一提了。
&ldo;为什么?&rdo;他紧紧攥住左手腕。绷带已经撤掉了,肘部附近有一道旧的刻痕‐‐那就是几季之前我在兵戎大殿见到的,如今已经愈合,并且按一贯的仪礼嵌进了极深的、近乎于黑的蓝色。在它旁边,还另有一道新的刻痕,尚未愈合。荼威男孩胳膊上的两道刀痕,真是独特罕见。
&ldo;因为了解你的敌人,乃是谋划策略的第一步。&rdo;我说,&ldo;而且显然,你已经和你的敌人正面对决过,两道刻痕为证。&rdo;
他抬起胳膊,眉头紧皱地看着那两道刻痕,像背诵腹稿似的说:&ldo;第一个是闯进我家的人,他拖着我和我哥哥穿越极羽边境的时候,我杀死了他。&rdo;
&ldo;那是卡麦伏。&rdo;我说。卡麦伏&iddot;拉迪克斯曾是我哥哥选中的精英幕僚、星际巡游艇长、议会新闻的翻译‐‐他会说四种语言,包括荼威语。
&ldo;你认识他?&rdo;阿珂斯说着,脸上有点儿扭曲。
&ldo;是的,&rdo;我说,&ldo;他是我父母的朋友,我小时候就认识他了。你杀死他以后,我亲眼看见他太太在纪念晚宴上痛哭流涕。&rdo;我仰起头,回忆着往事。卡麦伏是个很强硬的人,但他的口袋里总装着糖果,我曾见过他在高级宴会上偷偷把糖塞进嘴里。不过,我却没有为他的死而哀悼‐‐毕竟,他不是我要哀悼的人。&ldo;那么,第二道刻痕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