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很清楚,而今的乾隆,不可能成为另一个自己。前世的雍正,是从九龙夺嫡中胜出的。他谨小慎微,一步步崛起,培养人脉,造就粘杆处、血滴子。今日的天佑,也是从小招揽人材,方有了赏云鹤,从而掌握清风门。得了詹莫问,进而控制了江南大半的商行。更养出一批潜入欧罗巴的探子。
可是这些,乾隆会有吗?天佑想,或许,乾隆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赏云鹤这般身手的属下。好比,自己要魏清泰的罪证,容易。自己的粘杆处、赏云鹤的清风门,哪里不能为她取来?何须取用红梅这样的奴才?可是,乾隆呢?没有自己帮寸着,他怎么得手?
天佑叹道,一来时日短暂,乾隆想招揽大批为他效命之人,实属不易。二来,对方毕竟不是从小在勾心斗角中长大的,并不了解该如何去掌控人心。可是,自己恰恰要的也是这样的乾隆,太深沉有心机的,踏上这个皇位,恐非大清之福。
天佑叹了口气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对乾隆、太后的教导。天佑对自己说,他们只适合走中庸之道,只能用迂回的战术,去解决朝中、或是后宫内的事。若教他们一些捷径,好比把粘杆处交给乾隆,天佑摇着脑袋想,这只会害了对方。
粘杆处不是乾隆所建,他还没有这般的手段,能否驾驭那些成精的奴才?而且,有了粘杆处,乾隆想要什么,还不是信手拈来?这么一来,他对朝政之事还会自己多思多想吗?
&ldo;唉‐‐!&rdo;
&ldo;哎呀,哀家的天佑在叹什么气啊?是不是等不及嫁出宫去了?&rdo;
&ldo;皇额娘,你可不能这么打趣天佑,女儿家的脸面可嫩着呢!&rdo;
&ldo;皇额娘,皇嫂。&rdo;人未至,声先到,天佑起身相迎。
太后与皇后一前一后跨入门槛,示意其不必行礼,招呼着天佑再次落座。
不等天佑吩咐,鹦哥儿便已送上茶水。乌拉那拉氏打量了鹦哥儿一眼,默默颔首托起茶杯喝了一口道:&ldo;皇妹这几个丫头可真会调养人,这茶水可比翊坤宫内的好喝多了。&rdo;
&ldo;哪里,皇嫂缪赞了。&rdo;天佑看着眼前的皇后,想着她从冷眼旁观,到如今的亲近讨好,无非是尾随乾隆、太后的眼色行事。皇后不聪明,也不是傻子,虽无急智,常常被令嫔气得失去理智,但可取的是,她站在这个地位,却不曾打压其他嫔妃所出的阿哥。
而且,一个莽撞,直肠子的枕边人,可比肚子里弯弯道道,心有七窍的女人容易对付多了。曾经的太后钮祜禄氏,选她做皇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ldo;皇额娘找儿臣,不知何事?&rdo;
听了天佑的疑问,太后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道:&ldo;你是哀家的女儿,难道,哀家还要有事才能找你?&rdo;
乌拉那拉氏端坐一侧,旁观着太后与天佑的对话,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惊骇莫名。她知道太后是喜欢天佑的,可如今看来,哪里只是喜欢,分明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的宠爱。皇后心酸的想着,自己奉承了太后那么多年,也不见太后对她这么热恪。而那天佑仅只来了两个多月,就让太后对她如此的疼爱,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份?
皇后虽然常在皇上面前说些不中听的话,但除却吃醋而使得自己尖刻,在太后身边她一直是得体的媳妇。皇后为天佑解疑道:&ldo;皇额娘今天是高兴。天佑,你知道吗?依尔根觉罗?鹰,就是皇上给你指的额驸,前不久他被皇上派去赈灾了。今日从秦土捎回了几封奏折,和那些个八旗子弟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有当地百姓叩谢皇恩的折子,其中有一盒东西是额驸托人带回京,专署名给你的。&rdo;
太后见天佑并没有什么表示,甚至脸蛋都没羞红一下,只是微微一颔首,表示她知道了实情。作为一心想让天佑成婚,并过上美满生活的太后,立刻觉得不满起来,故作生气道:&ldo;你这孩子,怎么还这般傻楞着?还不快看看,额驸给你捎什么来了。你不想看,哀家还想看呢!千雪,还不快把东西交给瑞珍公主!&rdo;
如果,天佑还是雍正那会儿,对赏云鹤公器私用,必然会指责的。但天佑明白,赏云鹤送给自己的东西,一定不会借由不熟悉的信差之手,除非这信差便是他的亲信。天佑接下千雪托于手中的木盒,触手微凉。她撕去封条掀开盒盖,木匣内溢出一股寒意。
目下正是一年中顺天府最炎热的季节,众人透着凉意的匣子很是好奇,纷纷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ldo;原来是冰啊!&rdo;太后眯眼瞧着盒内寒气逼人的冰块,奇道:&ldo;天气这么热,怎么不见它化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