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熟悉的营帐,终于感到一阵倦意,脚底犹如踩在棉花上,脑袋也越来越沉。
风长林扶他躺下,嘱咐道:&ldo;你先睡一会儿。&rdo;转身要走,走出几步,又折回来,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曲鸿撑起眼皮望着他,目光有些呆然,问道:&ldo;林哥,你去哪儿。&rdo;
&ldo;我去找些浆果回来,&rdo;风长林答道,见他仍然一脸茫然,索性把手掌搭在他额上,轻轻拂过,&ldo;放心,你醒之前我一定回来。&rdo;
曲鸿感觉到眼睛被温暖的手掌罩住,掌心挂了一层薄茧,触感却十分轻柔,羽毛一样拂过他的睫毛。他茫然地想,原来黑暗也会如此温顺,如此令人安心。
睡意愈发深重,他终于无法抗拒,闭上眼睛,陷入沉眠。
曲鸿再度苏醒时,太阳已经转过了半边。风长林果然遵守约定,就坐在他身边不远处。
这洞穴口没有风,堪称舒适,他的身上还盖着对方的衣服,暖意徐徐沁入体肤,他维持着仰躺的姿势,偏过头去看风长林的侧脸。映在眼中的脸庞有一半沉在阴影里,脸上的神色平静而安详,轮廓被光线勾勒得恰到好处。他不忍出声,只想这样看着,仿佛多看一会儿,身上的疲倦便能减少一分。
但风长林率先察觉到身边的响动,转过头,关切道:&ldo;你醒了?&rdo;
&ldo;嗯,&rdo;曲鸿只能点头应道,&ldo;我睡了多久?&rdo;
风长林道:&ldo;不算久,几个时辰而已,&rdo;凝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笑道,&ldo;看来你睡得不错,是不是做了个好梦?&rdo;
曲鸿挤出一个微笑,语气还带着初醒的模糊:&ldo;梦是没有做,不过看到你,就觉得还是醒着的好。&rdo;
风长林怔了一下,慌忙地把目光移开,转过身去取什么东西。曲鸿撑着手臂坐起来,视线还停留在他的身上。
日光透过冰棱,仿佛被揉成许多细碎的光斑,落在一方安宁的天地里,风长林的周身也镀了一层曼妙的光线,使他看起来与平时有些不同。
他很快便转回身,手中托着一只树叶卷成的水斗,送到曲鸿嘴边。清冽的水在其中漾开,表面的波纹层层扩散。
曲鸿不由得清了清嗓子,他的确已经渴了,便不客气地垂下头,双手捧起水斗。树叶卷得松,风长林不敢松手,只能顺着他的动作,将手一直举到他的身前,两人的手指叠在一起。
曲鸿把叶中的水一饮而尽,抬眼去看对方的神色,风长林似乎咬着嘴唇,眉头微微皱起,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
树叶随之散开,飘落到地面上。曲鸿感到几分失落,对方该不会在刻意躲避自己吧。
还没来得及发问,风长林便开口问道:&ldo;对了,你们去时的路上没有再遇到追兵吧,兰儿和诚儿都还好么,藏宝图可有顺利送到?&rdo;
他答道:&ldo;放心吧,我已经见到了你的师父,也寻到了东西。&rdo;而后把一路的经历悉数讲了出来。
风长林听得十分认真,听到信笺的部分,更加难掩惊喜之色:&ldo;没想到他竟是你的亲生父亲。&rdo;
曲鸿点头道:&ldo;我也没有想到,不过如此一来,我总算知道自己并非被人抛弃的孤儿,倒也是件好事。&rdo;
&ldo;当然了,当然是好事。&rdo;风长林答道,情绪到了激动处,不由自主地靠近过来,握起曲鸿的手。
曲鸿诧异地挑起眉,两人目光相触,风长林很快放开他的手,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曲鸿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慌乱了,他的言语明明如往昔一般诚恳,显然是真心为自己而喜,可行动间却总是刻意躲闪,令人猜不出缘由,只是徒劳地感到焦躁。
比如此时,他又急匆匆地道:&ldo;既然如此,等你休息妥当,我们便快些出发吧。&rdo;
&ldo;这么急吗?&rdo;曲鸿问道,他心知肚明,只要从这里出去,便有无数的麻烦亟待解决,尤其是正直如风长林,恨不得把世人的困难都抗在自己肩上。他的心底隐隐涌出几分不该有的期望,期望与这人独处,一道远离纷扰,在这安宁的山谷中多呆一些时日,哪怕多一天也好。
风长林似乎并未看出他的心思,垂下眼,忧心道:&ldo;我想早些见到师父和师叔们,还有,秦前辈还有伤在身,他独自行动,我始终不大放心。&rdo;
曲鸿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风长林黯然的神色,便觉心中一沉,未出口的话都咽回肚子里。这人总是有办法牵动他的心弦,令他无所适从。
他答道:&ldo;好,我已经睡得足够,随时都可以出发。&rdo;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快到结尾反倒没人看了orz
确实写得也比较疲软,希望没有太糟
☆、一片冰心(三)
两人一道登上来时的山崖,酣战的痕迹已经被白雪抹去,只剩一匹马儿站在树下,忠实地等候主人的归来。
树梢也盖了雪,树冠上像是挂了朵朵梨花,较细的枝桠被压得弯曲,随着两人的脚步渐近,松软的雪团被震落,扑簌地掉在地上。
风长林走在前面,从树干上解开缰绳,将马儿牵出,摸了摸马背,回头道:&ldo;看来不仅你瘦了,连你的马儿都瘦了。&rdo;
曲鸿道:&ldo;没办法,积雪封山,我也找不到草料喂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