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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会仙楼一层摆的都是四方桌，专迎散客用，此时，靠窗的一张桌边，有一男一女对面而坐，时而推杯换盏，时而窃窃私语，男子神采奕奕，女子笑嫣如花，显然是一双热恋中的爱侣。

店小二端来一盘桂花莲藕，新鲜的嫩藕隔水蒸软，浸在桂花蜜里，远远便能闻到甜香味。男子把盘子往对面推了推，女的莞莞一笑，提起纤纤素手，刚想下筷，忽然尖叫一声，捂着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ldo;啊‐‐好大一只灰毛鼠!窜到盘子里来了!&rdo;

男子也跟着一惊：&ldo;怎么回事，我瞧瞧。&rdo;定睛一看，那盘子中央竟然浮着一只灰白色的硕鼠，头扎进蜜汁里，后背和尾巴露在外面，甚是丑陋。

男子将爱侣搂住，不住地安抚，&ldo;好妹子，别怕，那小东西已经死了。&rdo;待她冷静下来，转向店小二，怒道：&ldo;你们这店怎么打扫的，竟然有老鼠乱窜，还让不让人吃了!&rdo;

店小二本是一头雾水，往桌上一瞧，脸色登时变得煞白：&ldo;这……这……我们店里每日都要清扫三次，每张桌椅都逐个掸过，不该有老鼠的。&rdo;

男子斥道：&ldo;老鼠就在盘子里，难道你看不见吗。&rdo;

店小二急得头顶冒汗：&ldo;这……看得见，看得见。&rdo;

男子又道：&ldo;把掌柜的喊来，我非得问个明白。&rdo;

隔了一会儿，掌柜也来了，点头哈腰地陪笑：&ldo;两位贵人，实在对不住，小店还是第一回闹出这样的事，让您受惊了，您看这样成不成，您今儿的酒菜都算在我账上，若是还有什么对口味的，我这就吩咐厨子给您再备一份，打包带走……&rdo;

劝了好一阵，两人终于消了气，离店去了。掌柜把店小二拎到一旁，没好气地训了一顿，才放他回来打扫桌子。

那店小二年纪不大，被训得蔫头蔫脑，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待掌柜的走远，才幽幽地叹道：&ldo;唉，今儿个真是晦气，什么倒霉事儿都叫我摊上了。&rdo;刚要把盘子收走，却听一个朗脆的声音道：&ldo;哎，小二，这是要往哪儿端啊?&rdo;

店小儿抬起头，赫然看见一个赭红衣衫的青年人坐在桌旁，一只手臂大喇喇地搭在桌上，手指将桌面敲得笃笃作响。

&ldo;哎呦，这位客官，您这不是多此一问吗，菜里进了老鼠，当然是端出去倒掉。&rdo;

&ldo;既然如此，那就别倒了，给我留着吧。&rdo;

店小二怯生生地瞟了他一眼，迟疑道：&ldo;客官，这……这菜里有老鼠，不能吃的。&rdo;

那人的眼波悠悠一转：&ldo;若是寻常人，自然是吃不得的，可是小爷我最近正在练&lso;百兽齐啸&rso;功，要啖遍百兽之肉，饮遍百兽之血，嚼遍百兽之骨，以其内力冲抵肺腑，方能修得正果，难得遇上一只肥老鼠，天赐良机可不能错过。&rdo;见那店小二一脸迷惑，接着诓道，&ldo;哎，这是最上乘的武功绝学，跟你说你也不懂。&rdo;

那店小二被他饶有介事的模样唬住，哪里还拿得定主意，只能依顺道：&ldo;好好好，您既然喜欢，那就给您留着……&rdo;

他满意地点点头，把目光投向远处，抬手招呼道：&ldo;仁兄，过来这边坐。&rdo;

风长林原本侯在门外，耳朵竖得老高，听到对方招呼，忙不迭地走过去，刚想落座，一眼便瞧见那盘中鼠，动作又慢下来，迟疑地问：&ldo;贤弟，你说的&lso;百兽齐啸&rso;究竟是……&rdo;

桌边人翻了翻眼皮：&ldo;当然不是真的，谁要吃老鼠肉啊，你看好了。&rdo;待店小二走远后，用筷子在&ldo;老鼠&rdo;背上一戳，只见&ldo;老鼠&rdo;整个翻过身来，正面并无耳目器官，只是挂着一层白白的霜粉。

&ldo;喏，糯米粉捏的，背上是紫薯泥。&rdo;

&ldo;原来如此，&rdo;风长林眨眼，&ldo;所以这老鼠是你故意扔进盘子里的?&rdo;

&ldo;不是老鼠，是糕团。&rdo;他用筷子在盘沿上敲了敲，&ldo;瞧，沾满桂花蜜，味道想必不错，你要尝尝吗?&rdo;

风长林摇头道：&ldo;贤弟，如此戏弄旁人，还连累得店小二一并挨骂，不太好吧。&rdo;

对方又翻了个白眼：&ldo;是那对男女自己眼拙，识不破我这雕虫小技，怪得了我吗?再说他们占了这么好的位置，不好好吃菜喝酒，只顾着眉来眼去，谈情说爱，光天化日，好不害臊。叫他们把桌子让出来，到外面换个风景好的地方，接着浓情蜜意，岂不是皆大欢喜。至于那店小二，待会儿多赏他点银子，补偿了便是。&rdo;

风长林思来想去，确实无可反驳，只能悻悻落座。

落座后，才觉到这临窗之位的妙处，这里不仅比内厅更敞亮，更通透，还有清风徐徐拂面，风里夹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沁人心脾。他坐了一会儿，但觉百骸舒畅，心驰神漾，腹中浮起饥饿之意，很快将隐隐愧疚冲得烟消云淡。

桌对面的人已经把糯米老鼠咽下了肚，又招手把店小二唤来，吩咐道：&ldo;方才看你们柜上有羊羔酒，先打上两角，要温过的。还有什么新鲜海味，报几个名目来。&rdo;话到一半，忽地想起什么，转过头问，&ldo;我来点菜，没问题吧?&rdo;

风长林道：&ldo;没问题，贤弟不必客气，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叫来便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