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易德被两人的对话说得脸色不停变换,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接触到孔阙的眼神,心里一咯噔,忙说道:“孔先生,都是误会,我真的是爱才心切,看在我和你都是古人类的份上,这个帝初一个新人类,我们——”
孔阙越听脸越黑,正要让他闭嘴,旁边的帝初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在仇易德的右臂上拍了一下,打断了仇易德的话,然后转身抱起书桌上的画轴,拉着他就走。
孔阙被他拉得一愣,却还是乖乖跟上了,问道:“不出气吗?”
“已经出了。”帝初回答,回头看他一眼,“你刚刚生气了。”
孔阙顿住,手臂动了动,反握住他拉着自己的手,点头承认:“对,我生气了,他欺负你,还挑拨我们的关系,我心里不痛快。”
刚刚仇易德提的那句“看在我和你都是古人类的份上”,让他心里的怒气瞬间升到了顶点,恨不得直接杀了仇易德了事。
仇易德是个十分激进的分裂主张者,认为古人类和新人类天生就是对立的,社会已经被新人类把控,古人类一直在被压迫,理应团结互助,一致对外。
喜欢上帝初后,古人类和新人类之间的寿命差别,成了孔阙心里最大的一根刺,仇易德刚刚试图分隔开古人类和新人类的话,在孔阙耳中,就像是在把他和帝初分隔开来一样。
“你和他不一样。”帝初又回头看他一眼,见他满脸不遮掩的郁气,心里被仇易德挑起来的火气不知怎么就消了,捏了捏他的手,“别气了,我请你吃饭。”
孔阙被捏得心里一跳,更紧地抓住他的手,见他不挣脱,脑子瞬间麻了起来,声音变缓,问道:“那你还生气吗?”
“不气了,我已经报复回去了。”帝初拉着他走出茶屋,见外面多了几辆有点眼熟的车,程修正从其中一辆车里走出来,停步回头看孔阙,“你喊过来的?”
孔阙趁机和他并排站着,依然手拉手,解释道:“仇易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好好处理一下。”
“你准备怎么处理?”帝初松开他的手,把怀里的画轴换了个方向抱着。
孔阙手里一空,有点失落,干脆把手放入了口袋,和程修点头示意过之后回道:“警告一下而已,免得他出去乱说话。他这种人背地里的阴招最多,必须一次性让他知道怕。”
帝初有点后悔只在仇易德身上下了个印记了,看他一眼,语气软了一点:“谢谢你维护我。”
孔阙睫毛颤了颤,心口麻过之后又开始发热,脑子里闪过各种不和谐的想法,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应该的,我想维护你。”
帝初弯了弯眼睛。
……
两人把仇易德当成一个小插曲,处理过就忘了,继续开开心心地去吃饭和兑换焦龙。
仇易德这边却是天都塌了,他先是被程修带来的调查团以试图人身威胁和侵犯个人隐私盗拍的理由抓了起来,后又被接到消息赶来的亲爷爷大骂了一顿,公开表示不会再管他的事,让调查团秉公处理,最后还被国学院那边落井下石,一声不吭地开掉了!
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名声、家族的帮助、地位,眨眼间全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他不服,想用脖子上的伤做做文章,但调查团却把他关足了半个月,硬是等他脖子上的伤全部消掉了之后才把他放了出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大概是为了保护帝初,或者是没想到可以用舆论毁了他,孔阙居然没把茶屋里发生的事捅到网络上去,外界只知道他被抓了,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确定这点后,他立刻回到仇家老宅,想拜托家人帮他走走关系,让他重回国学院,却被脾气暴躁的老爷子直接一茶杯砸了出来。他不甘心,又来到国学院,想去找总院长说一说,总院长却只跟他打太极,气得他差点当场骂起来。
最后,他来到了国画院。
在他被开后,国画院分院长的职位仍是空缺的,院里的高层也大部分都是他的学生,在这里他终于找回了一点过去的舒坦劲。
在几位亲近学生的吹捧下,他暗暗琢磨起了要不干脆推一个学生上去做分院长,自己退居幕后,当个背后的土皇帝的事。
这样想着,他看学生的目光免不了就带上了一点看竞争者的挑剔,甚至觉得这些学生的吹捧都是虚情假意的,现在对他这么热情,肯定是想抢他的位置。
他心里不快,有意想在这些学生面前立立威,让他们明白有些小心思是不能动的,便让学生们给他摆好了笔墨纸砚,准备好好露一手。
学生们对此自然是一万个欢迎,虽说仇易德品性不好,但他确实很有实力,大家愿意跟着他,且到现在还捧着他,一部分是因为仇易德身后的仇家还没倒,另一部分则是真心想从他手里学点东西。
架势摆开,仇易德拿起了笔,沾了沾墨,正想画一画自己最在行的竹,笔尖刚要落下,稳稳悬着的手腕却突然一麻,于是笔锋的走势溃散,在纸上画出了一道毫无美感的粗糙墨痕。
学生们愣住,小心地看一眼仇易德,不敢说话。
“刚刚只是试笔,换一张画纸。”仇易德硬撑着给自己挽尊,捏着毛笔的手却收紧了,感应到手腕处依然残余的酸麻感,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新的画纸换上,他深吸一口气,用更大的力道握住毛笔,一脸严肃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