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揉着眼睛哭哭啼啼下去后,范天涵就起身走到床沿坐下,我往床内侧挪了挪,警觉地望着他。
他掖了掖我的被子,拇指抚了抚我的眉心,问:&ldo;还疼麽?&rdo;
娘呦,麻滋滋的感觉从他的指尖传到我眉心,再传到脚尖,我的脚尖绷紧了一阵发麻。
我偷偷在被窝里舒展了一下脚趾,才道:&ldo;眉心穴不是致命之穴麽?&rdo;
他凉凉地瞟我一眼,道:&ldo;棋子打中的是你的眉骨,并非眉心穴。你倒是挺有概念的,若我没记错,你今儿从马车上翻下来用的可是峨嵋派的落雁式?&rdo;
原来落雁式竟是峨嵋派的,我心下十分不耻,师傅老儿是愈来愈没品了,连尼姑的招式都偷。
我寻思着范天涵不比我那愚钝的爹,这练武的事想瞒也瞒不了多久,况且这也不是什么违犯妇德之事,便把我和师傅大师兄之间可歌可泣、可集结成书册发行的故事给他讲了一遍,讲到激动之处忍不住想手舞足蹈,好几次都被他硬摁回床上去。
范天涵听完只是笑,淡淡道:&ldo;我料得你也不真是甚武林人士,幸好。&rdo;
他后面两个字更是声音淡的很,想他堂堂一介武状元,讲话就不能气拔山河兮就罢了,还这么细声细语,实在是委屈了武状元这名号。且这&ldo;幸好&rdo;让我一阵心虚,看来范大人也不乐意自己的妻子抛头露脸于江湖上,这与我的初衷可是大相径庭。
他奶奶的狗熊,所嫁非人。
倏地,我想起那个被我抛诸脑后的大师兄,忙问道:&ldo;大师兄呢?&rdo;
范天涵显露出不愿搭理我的样子,略略嘲讽道:&ldo;放心,他好得很,只是伤了你后愧疚地离开了罢。&rdo;
我安了心,遂笑逐颜开。
范天涵面色沉了下来,道:&ldo;怎么?你想与段郎闯荡江湖了?&rdo;
瞧这话说得,忒酸溜,忒不大方。人皆言宰相肚里能撑船,宰相他犬子的肚里至少摆个板凳吧,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我正欲数落他,忽地又想起另一事,便问:&ldo;你与我大师兄相识?&rdo;
他默了好长一会,默得我都快又昏睡过去才道:&ldo;我与你师傅也是相识的。&rdo;
我撑着眼皮,道:&ldo;那是,我师傅知交满天下,他连峨眉山的老尼姑都认识的。&rdo;
他倒是笑了,又掖了掖我的被子,道:&ldo;我们就这样罢。&rdo;
我听得不甚明白,但他确实很爱掖我的被子。
尔后他又讲了些事与我听,但因他的语调无甚抑扬顿挫,加上我头疼得很,便权当他为书塾的那位催眠老头儿,半合着眼望他的嘴一张一弛,半梦半醒间,他似乎挪了挪我睡的位置,也躺了下来,我隐隐觉得有丝丝不对劲,但实在是困得很,便由他去了。
我再次醒过来时,已不见了范天涵,想是之前睡糊涂了罢,他并无道理与我一起大白天一觉睡到晚。而现房内已点上灯火,宝儿在撑着头在桌子旁打着瞌睡,蜡烛在她脸颊旁燃着,千钧一发地等待把给她烤了。我正待唤她,骤地发觉此处并非状元府,乃我出嫁前的闺房也。
我在宝儿把小脸烤了之前及时唤她:&ldo;宝儿,姑爷呢?&rdo;
宝儿揉着眼睛问:&ldo;什么姑爷?&rdo;
我以为她睡糊涂了,便耐心道:&ldo;范天涵在何处?&rdo;
宝儿蹙着眉道:&ldo;小姐,你睡糊涂了罢?范天涵是何许人也?&rdo;
我被她无辜的表情唬得一愣一愣,道:&ldo;就……我的夫君呀。&rdo;
她促狭地笑起来,道:&ldo;小姐莫非是怀春了?恨嫁了?这好端端的那里来的姑爷呀?你快点起床罢,晚膳我去给你端来。&rdo;
作者有话要说:范大人絮絮叨叨地讲清楚事情真相时,王清浅同志她睡着了。
所以我说还是盲婚哑嫁好嘛。
省亲(中)
宝儿蹙着眉道:&ldo;小姐,你睡糊涂了罢?范天涵是何许人也?&rdo;
我被她无辜的表情唬得一愣一愣,道:&ldo;就……我的夫君呀。&rdo;
她笑起来,道:&ldo;小姐莫非是怀春了?恨嫁了?这好端端的那里来的姑爷呀?你快点起床罢,晚膳我去给你端来。&rdo;
语毕她便出去了,剩我倚着床头发怔,难不成一切皆为南柯一梦?这可比庄生晓梦迷蝴蝶还玄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