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听说了,先生。」
「但是,金鲍尔夫人……」
「我女儿全都告诉我了。」
埃勒里停了一下,终于说:「博登先生,有时候事实真相是很奇怪的东西。你无法否认它,但却可以加速它的必然性。既然你已经听说过我了,我想没必要向你证明我有权对这桩悲剧加以关注并进行调查。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知道,奎因先生,这件事对我‐‐对我的名誉,对我的家族意味着什么吗?」
「非常清楚。」
老人陷入了沉默,接着他说:「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女婿过着双重生活。」
「星期六晚上。」
「你从来没听说过乔&iddot;威尔逊‐‐这个人或这个名字吗?」‐‐老贾斯伯摇了摇他沉重的头‐‐「我听说是你促使你的女婿去买那100万的保险的,是吗?」
「是的。」
埃勒里擦擦他的眼镜:「博登先生,你这么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老贾斯伯右边的嘴角泛出一丝微笑:「出于犯罪的目的?不。我的动机只是来自我的一个原则。我女儿其实不需要他丈夫的经济保障。但是,」他的语气更加强硬了,「在现在的这个时代,每个男人都是恶棍,每个女人也都是无耻的淫妇,最好还是保留一些传统的美德。我是一个旧时代的人,奎因先生,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我依然相信上帝和家庭。」
「这是非常正确的,」埃勒里回答,「另外,你当然也不知道你的女婿‐‐」
「他不是任何一种类型的‐‐」
「你是说金鲍尔,那么‐‐」
博登平静地说:「他是一条狗。一个性欲旺盛的畜牲。这种羞耻和低贱是任何一个有品格的人所不能容忍的。」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博登先生。我是想问你是否知道他对保险受益人所做的更改?」
「我要是知道,」老人愤怒地说,「如果不是被束缚在轮椅上,我早就掐死他了!」
「博登先生,也许这个问题太过隐私了,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金鲍尔开始追求并娶了你的女儿呢?」埃勒里咳嗽了两声,「你一定明白我确切的意思。」
这时,他愤怒的眼睛闪了一下又闭上了:「这些年来很奇怪,奎因先生……我一直不喜欢约瑟夫&iddot;金鲍尔。我总是觉得他是个懦弱的男人,空有其表,不太可靠。但是,我女儿疯狂地爱上了他,我不能阻止我唯一的女儿追求幸福的机会。我女儿,你知道,」他停了一下,接着说,「第一次婚姻很不幸。她和他的第一任丈夫结婚很早,对方是一个年轻又很有钱的男人,他的家庭和地位无可挑剔。可是,他却死于肺炎,这对她打击很大。几年后,当金鲍尔出现时,她已经40岁了。」他右边的肩膀颤动着,「你知道女人是怎么样的。」
「那金鲍尔那时的经济状况怎么样?」
「和叫花子差不多,」博登忿忿地说,「他的母亲是一个奸诈、恶毒的女人,我敢肯定是她的贪心促使他冒了重婚的风险。约瑟夫&iddot;金鲍尔是个没有进取心的男人,他很难拒绝过寄生虫的生活,更不用说他母亲那种女人了。杰西卡在她自己的名下有很多财产‐‐一部分是她前夫的财产,一部分是她母亲的遗产……而他却一无所有。我带他进入我的生意圈,觉得这可能会有帮助。我给了他很多机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条忘恩负义的狗,他本来可以成为我的儿子……」
「他参与经营你的生意了吗,博登先生?」
「他做的那部分都毁在他手里了。我有大量的股票。我提名他当上了我控制的几个公司的管理者。然而在1929年和1930年两次经济滑坡期间,他失去了我给他的一切。在黑色星期五那天,他一定是擅离职守到他费城的小屋,和那个女人鬼混!」
「那你呢,博登先生?」埃勒里尊敬地问。
「我那时还很活跃,奎因先生,」老人略带兴奋地回答。
「他们抓不着贾斯伯&iddot;博登的弱点。现在……」他的肩膀再次颤动起来,「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了,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他们甚至不让我抽雪茄。他们用勺子喂我就像是该死的……」
护士很生气,用手指着门。
「还有一个问题,」埃勒里焦急地说,「你内心中是反对离婚吗,先生?」
这一瞬间,埃勒里甚至怕这个百万富翁会再次中风。
他的眼睛可怕地转来转去,脸色因充血变成了暗红色。
「离婚!」他大喊大叫,「是罪孽深重的、魔鬼的产物。我的孩子绝不……」他突然又沉默下来,自己不知在嘟咬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以近乎柔和的口气说,「我的信条是绝对禁止离婚的,奎因先生。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埃勒里没有正面回答他:「谢谢你,博登先生,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好了,护士小姐,我走了。」说着后退着走向门口。
突然,身后有人叫他:「奎因先生,」他转过身一看,原来是杰西卡穿着一身黑,恐怖地站在他的身后。芬奇那高大的身影也在旁边。
黑暗中空气令人窒息。埃勒里说了声「对不起。」就闪身让开路。她走过他时,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芬奇叹了口气,跟着她走进屋。
埃勒里走出去时,听到了老贾斯伯&iddot;博登怒气冲天的咆哮声:「杰西卡。收起你那张死人一样的脸!听到没有?」还有杰西卡顺从的声音:「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