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乡间别墅15分钟以后,安德丽亚和他们俩在花园会面。她已经把身上肮脏的衣服换成了一套浅色的衣服,在黄昏中很难辨别出到底是什么颜色。她坐在一把藤椅上,一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由于园丁刚浇过花,花园里空气很湿润,使他们疲惫的皮肤感到很舒服。鼻子里闻到的也是沁人心脾的花香。整个花园平静而且安宁。
安德丽亚侧了一下身,说:「妈妈不在这儿,我很高兴。」
「不在?」埃勒里叼着烟斗,微微皱了一下眉。
「她去拜访她的老朋友卡鲁夫妇。我告诉了仆人们对谁都别说……我回来时的样子。没有必要让妈妈惊慌。」
「当然……你使我想起了那些粗心的电影中的女主角,安德丽亚。她们总是很方便地换上一套新衣服。」
她笑了,但是没有回答他,可能是太累了。她仰望着花园中间的一棵树。一名仆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的托盘里有三只玻璃杯。另一名仆人拿着桌布也进来了。他们在桌子上忙完了就出去了。
安德丽亚拿起杯子,呷了一口,又把玻璃杯放下。她站赶在扛匆可前走来走去,一会儿又走到花丛中,脸始终背着他们
「安德丽亚,」埃勒里耐心地说,「还没到时候吗?」
比尔握着杯子,没有插话。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安德丽亚。
安德丽亚突然伸出手,折断了一支剑兰。她用手指揉粉太阳穴说:「噢,保守这个秘密简直是太累了!真像是一场恶梦。如果我再多忍一天,我一定会发疯的。你们不了解,你们不可能了解我所受的折磨。这不公平,也不公正。」
「你记不记得勃朗宁在《戒指与书籍》一书中提到过,」埃勒里说,「极度的错误也许是非常的正确。」
安德丽亚听了他的话平静了下来,她用手摸着一株长寿花,然后叹了口气又坐回到藤椅上。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许这个错误是正确的,至少我认为是正确的。现在,我也不得不这么想了。」她轻轻地说,「我不知道。我并不确切地知道更多的事。一想起来我就感到头晕。现在我只是很……害怕。」
「害怕?」埃勒里平和地问,「是的,我应该想到你会害怕,安德丽亚。就是因为害怕,你不明白我们想帮助你,帮助可怜的露西吗?你不明白我们组成统一的阵线能够减轻你的恐惧,尽力避免危险吗?」
「你知道?」她的声音略带颤抖。
「不知道全部。可能连一半都不到。我知道那天晚上你到特拉华河旁边的那个小屋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就发生在你的身上。我想,安德丽亚,在露西的审判中关于火柴棒和烧焦的软木塞的推断是正确的。凶手把那个烧焦的软木塞当作铅笔写了一张字条,那张字条不见了,然后你就去了。你看,那么字条就是给你留的。而你后来的举止证明那张字条把你吓坏了。」他抬手把从他的烟斗里冒出的烟轻轻地拂去,「但这只是推测,我想要的是事实的真相。除了凶手之外,只有你能说出事实的真相。」
「但这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她轻轻地说,「不可能的。噢,你不觉得我一直是凭良心说话的吗?不管怎么说,如果这对露西有帮助,我会不说出来吗?」
「你为什么不让我来判断呢,安德丽亚?」
她的叹气表示她已经被埃勒里说服:「我以前所说的话绝大部分都是真实的,不过不是全部。但我的确接到了那封电报,我也借了伯克的跑车,星期六下午开车去了特伦顿。
「哦?」埃勒里说。
「我到那儿的时候正好是晚上8点。我按了喇叭,没有人出来。于是,我就进去了,屋里没有人。我看到了墙上挂着男人的衣服,桌子上的一切‐‐这让我感到很奇怪,甚至开始觉得很古怪。一种直觉告诉我这里发生过可怕的事或是即将发生。我跑了出来,跳上车,朝着卡姆登方向开去。」
「然后你又回去了。」埃勒里说,「并不是你对我们说的9点钟,对吗,安德丽亚?而是9点钟以前。」
「那时墙上的钟指着8点35分。」
比尔声音嘶哑地说:「你肯定吗?上帝啊,安德丽亚,这次可别弄错了!你肯定吗?」
「噢,比尔。」她说着,开始哭了起来。
比尔踢翻了他的椅子,跳过前面的空地,「安德丽亚。」他的声音有些慌乱,「我不在乎了,一切都无所谓。请别哭了,我对你太不好了。别哭了,我原来什么都不知道。你看,是不是?我都被露西的事弄得不知所措了,如果……」
安德丽亚把手伸了出来,他羞涩地握住了她的手,几乎停止了呼吸,像是捧着一件极其贵重的东西。他这样站着好半天,直到安德丽亚开始说话。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埃勒里的烟斗里冒着炽热的亮光。
「我8点钟到那儿的时候,」她的声音有点抖动,「屋子里面有些昏暗。所以我打开了台灯‐‐桌子上的那盏台灯。当我八点半过一点儿回来时,灯还亮着。我从前面的窗户看见了台灯的亮光。」
埃勒里打断了她:「你第二次到那儿的时候,车道上是否停着一辆福特车?」
「是,我就停在它后面。我记得当时我还奇怪这会是谁的车。那是一辆旧的福特双人汽车、里面没有人。后来……」她咬着嘴唇,「后来我才知道车是露西的。但在当时,我并不知道。我进入小屋,希望能见到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