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堵上感情的决堤口,而且要筑很高很高的堤坊……)
她想。
现在不是沉溺于悲叹母亲之死的时候。
接下来,必须尽快回到阿姨和中垣身边,一滴眼泪也不能流。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直摆着的镇定剂,一次连吞三颗。
(接下来,必须理智地处理一些事!)
她再三叮咛自己。
她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白得吓人,于是一边用双手揉搓双颊,一边站起身。刚开始举足时,步履蹒跚,似乎还无法行走自如。
她勉强拖着踉跄的步伐离开母亲的尸体。直到看不见母亲的尸体时,她才颓然跌坐在地。
她坐着休息了好一阵子。
水池边不时传来欢愉的笑声。‐‐
至少必须赶在阿姨和中垣他们起疑心以前,恢复正常。
过了好一阵子,才觉得失去的力气回到体内。‐‐同时,她的脑子里也开始盘算,应该采取什么态度应对别人。
她站起身,缓缓走向水池。
一方面努力克制情绪不显露出来,一方面又不能面无表情,罗丝只好尽可能使神色及行为看起来正常。
或许做得并不自然,总感到中垣狐疑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罗丝有此感觉。
她担心自己心绪不稳无法开车,所以好不容易开到中突堤送走阿姨之后,便也叫中垣下车。
她害怕一个人,却不得不独处。
(还有什么事可以做?)
她以为找点事做,便可使自己不致沉溺在纠缠不清的情绪中。
修法原赤松下横躺着母亲的遗体‐‐这样的情景陡然浮现在罗丝的脑际。
面容依旧安详。
可是,让遗体躺在那里接受日晒雨淋。……
她简直无法承受这个念头。
(一定要让人尽快发现妈妈的遗体!)
于是等中垣搭出租车走了之后,罗丝走到公用电话亭,拨一一o的号码。
「喂,在修法原外国人墓地的树林里,有一个女人躺在那边,动都不动,不知道怎么了。」
对着话筒一口气说完,她不留姓名地挂上电话。
当初告诉中垣说要还车,只是个借口。她和车主已经约好第二天在尤加利屋的停车场碰面。
开车行经市镇时,把全副精神都放在驾驶盘上,无暇思及其他。
直到回宿舍,罗丝才飞奔进房间,打开心防,让贮积甚久的情感一股脑儿地渲泄出来。
罗丝扑倒在床上号啕大哭。
她不必再有所顾忌,尽情让泪水汩汨流下。
她啜泣着走进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再裸身倒在床上,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