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丝凭直觉朝那女人走去。
走到离十公尺远时,漆树下的女人站起身摇着手,同时面带微笑。‐‐果然是兰波太太。
「咦?不是罗丝吗?」兰波太太先开口。「听人说这里风景很好,所以过来看一下。我们真是有绿,连广岛在内,巧遇好多次。……这次我会在神户待久一点,晚上再打电话给你。」
罗丝走到她的身边,感觉胸口胀得发痛,无法呼吸,头一阵抽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妈妈……」
罗丝颤抖的双唇发出嘶哑的声音。
兰波太太圆睁双眸,凝视罗丝好一会儿。她那银边眼镜后的眼眶也渐渐发红。
「你知道了啊!?」
兰波太太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罗丝默然点头。
「坐一下吧,我好累。」
兰波太太沙哑着嗓子说道,然后颓然跌坐在地。
罗丝依言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什么时候知道的?」兰波太太问。
「四月樱花开的时候。」
罗丝答完,悄然把手放在母亲的手腕上。
从广岛回来以后,她每天不停地想象和母亲再度重逢时的情景,并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要对母亲说的话。只是想说的实在太多,很难整理出头绪。
除了语言,她真正想向母亲表达的是二十多年的思念之情。
「是吗?」
兰波太太身躯微微颤抖,同时凝视着罗丝的面庞。
「在广岛碰面后的第二天,我便到n村去调查户籍。」
罗丝平静地说着,像是为了完成想象中的画面,所做的一道手续。
「嗯。那么我也就不再多做说明了。解释这些实在很痛苦呢!」
兰波太太以右手握住罗丝覆盖在自己左腕上的手。
彼此灵犀相通。这种奇妙的感情实在很难用言语形容。
它已不只是单纯的情感,而是超越理性的骨肉亲情。
生身的母亲。‐‐自从罗丝懂事以来,那就是个遥不可及的名词。她现在仿佛置身于与世隔绝的圣境里。
虽然是平凡的表现,但一切却恍如在梦中。
「第三天我到d医院,听说今村先生去世的消息,所以十分为妈妈担心。」罗丝说。
她采取开门见山的方式,直接击中要害。
「你担心什么?」兰波太太问。
「因为令村先生死了,我怕妈妈……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儍事!」
「哈、哈、哈!」兰波太太把力气灌注在手上,握了握罗丝的手背,笑着说道。「你担心这个啊?」
「不过,我也相信,妈妈一定会想办法在做儍事之前,先和我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