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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ldo;徐今强？！噢，他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嘛？&rdo;

&ldo;当然是好同志了！对党忠诚，作风正派，工作认真负责。&rdo;

&ldo;这些我知道。可我听说他在兰炼的表现挺那个右的啊！&rdo;省委书记不耐烦地挥挥手，说，&ldo;省里正在研究下面报来的材料，好像他有点悬啊！离右派就那么几公尺了呀！&rdo;

余秋里显得有些着急：&ldo;我不相信这个同志有什么右倾思想，更不相信他也会是右派！&rdo;

省委书记把头往沙发里头一侧：&ldo;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rdo;突然又转过头，向外面喊着：&ldo;喂‐‐组织部的小李过来一下！你是经办人，你给余部长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rdo;

那个经办人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先看了一眼自己的书记，又看了一眼横眉冷对的独臂将军部长，心里有些发毛地：&ldo;是这样，余部长，下面反映徐今强只知道抓炼油，而对毛主席和中央大炼钢铁的事有反对意见。群众因此对他……&rdo;

余秋里生气地打断对方的话：&ldo;搞石油的人不抓炼油的事还要他干什么？&rdo;

经办者很害怕石油部长的两只眼睛，尤其是他那只空洞洞的袖子，一扇动就叫人心惊胆战起来，到底胆战些什么，也说不上来，反正挺叫人害怕的。&ldo;可、可大炼钢铁是毛主席号召全党要抓的头等大事，他徐今强不但自己不热心，而且也不支持兰炼的群众炼钢铁，这样影响就很坏。&rdo;

&ldo;坏什么？我看很好嘛！&rdo;余秋里的声音很大，一下惊醒了酒醺之中的省委书记。只见他揉揉惺忪的眼睛：&ldo;怎‐‐怎么啦？&rdo;他看看余秋里脸色不太对劲，便对手下说：&ldo;小李，你、你给余部长讲讲徐今强的具体事。&rdo;说完，他又力不从心地重新将头转向沙发的里面。

&ldo;对嘛，我听听啥事实嘛！&rdo;余秋里缓了下口气。

&ldo;是这样，余部长。当时我们地方有人借兰炼一台备用的大型鼓风机去炼钢铁，可徐今强就是不同意……&rdo;

余秋里立即打断对方的话：&ldo;这有什么不对？徐今强做得很对嘛！你们就凭这说徐今强有右倾思想，要打成他右派？啊？那我余秋里不是更大的右派了嘛！我让我们的玉门油田、新疆油田，还有柴达木油田不许把石油的设备和物资去炼钢铁，那我不是更大的右派了？！这是什么逻辑？荒唐！&rdo;余秋里越说越火气冲天，&ldo;噌&rdo;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那经办人员吓得赶紧退出会客厅。

省委书记惊醒了，吃力地支撑起身子。看着余秋里赶走自己的手下，颇为不满地：&ldo;余部长，你别发那么大火嘛！这抓破坏大跃进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是中央的精神，大炼钢铁也是毛主席的号召，你不能不让我们要求下面的单位行动嘛！&rdo;

会客厅的门&ldo;嘭&rdo;地被余秋里关上，但里面的声音，无一遗漏地传到了外面的几位秘书和宾馆工作人员的耳里‐‐

&ldo;那也要看什么人干什么事！如果徐今强把鼓风机借出去了，一旦正在工作的鼓风机出了故障需要更换备用的又找不着时，这会造成炼油厂的瘫痪你知道吗？&rdo;这是余秋里的声音。

&ldo;事情不会那么巧合的。再说，大炼钢铁已经是全民行动起来了，他徐今强只顾本单位的局部利益，根本不顾全局的大炼钢铁和群众性运动，起的影响非常之坏。&rdo;这是省委书记的话。

&ldo;徐今强没有错！他是站在党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的。&rdo;

&ldo;这么说我们响应中央号召大炼钢铁就不是站在党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rdo;

&ldo;你这是跟我混淆概念。再说了，他徐今强还是我们石油部的部长助理，如果省委认为他有什么问题，至少也得给我们打个招呼吧！&rdo;

&ldo;反右倾斗争，是当前全党的一项头等的政治任务，还需要向谁打招呼吗？那这也招呼一下，那也招呼一下，我们上哪儿去抓右倾分子呀？&rdo;

&ldo;你书记上哪儿抓右倾分子我不管，但你要在我们石油系统随便抓所谓的右倾分子，我看你抓个试试看！&rdo;余秋里的声音刚落，只听&ldo;哐当‐‐&rdo;一声巨响。

秘书和工作人员赶紧轻轻推开会客厅的门缝往里面瞅：原来独臂将军站在那儿正大发雷霆，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拳头，两眼直冒火焰地盯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省委书记。这时余秋里的目光转到门口，秘书和工作人员们赶紧又关上会客厅的木门。

&ldo;除了徐今强不能抓外，玉门的焦力人，运输公司的张复振，你们一个都不能动！一个都不能斗他们！谁要是敢动他们的一根毛，我立即把他们都调回北京去。你省委有意见，我们上党中央那儿去说！&rdo;

会客厅的门突然&ldo;哐&rdo;的一声开了，只见独臂将军部长气呼呼地从里面走出，朝走廊里等候的秘书和随行人员一挥右臂：&ldo;走，回北京去！&rdo;

一个部长和一个省委书记干仗，这不算小事。消息马上传到北京的中南海。毛泽东听后扼腕道：自古就有不怕死的谏官嘛！

刘少奇听人说后，颇为感慨地以欣赏的口吻赞扬余秋里：为了党的利益，就是要抛开个人，抛开单位，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