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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第1页）

&ldo;这是个大问题。&rdo;余秋里这回没有甩空袖子，而是用右手轻轻地牵起它，沉思了许久，然后对康世恩等副手们说：&ldo;我看趁冬季天寒地冻时，分批让职工们轮流探亲回家一次。亲人团聚，联络感情，讲讲我们为祖国找石油的伟大意义也很重要嘛！&rdo;

这一招又出奇效。

一来，让会战职工有了喘息和调整的机会；二来，回老家的职工一走，给前线的粮食问题缓解了压力；三来有不少职工回家后与家人一讲为国家找石油的伟大意义后，不仅稳定了干石油行业的决心，而且归队时还有相当多的同志从老家带回了许多吃的东西。这可是皆大欢喜的事！

康世恩和张文彬将各单位职工探亲中发生的一件件事汇报给余秋里听时，将军部长叼着烟卷只管乐，什么话都没说，看得出，他心里是满意这个效果的。

这里有个故事不能不讲。

1202队有个工人探亲回家，吃了一顿家里用石磨做的豆制品，很惬意，心想：咱会战前线黄豆不少吃，可就是老是煮着吃，单调乏味。要是也能用石磨磨碎后做成多种花样的豆制品，该多好啊！&ldo;背个石磨回队！&rdo;他的这一个想法得到了家人的支持。为了购一盘好石磨，这工人特意上县城几次，后来又上火车站托运。哪知托运时遇上了难题，人家怎么也不愿给他托&ldo;石头&rdo;。为此，这工人一次又一次地去车站求情，每一次他从家里到火车站要走几十里路，最后总算在他一片&ldo;石油情&rdo;的精神感动下，车站特例为他办了&ldo;石头&rdo;托运手续。石磨千里运至大庆后，队上的豆制食品一下多了起来，什么豆腐、豆腐汁、豆腐饼、豆腐块……就多达十几种。这事被余秋里知道了，好一阵表扬：&ldo;豆制品营养好，应大力提倡，各单位都要学习推广。&rdo;于是乎，好多花样的豆制品一时间流行会战前线，也涌现出了一批&ldo;千里背石磨&rdo;的动人故事。

不是说我们石油工人穿得像叫花子吗？余秋里发誓要改变队伍的形象。

&ldo;发动家属，大办缝补厂！脏衣服要勤洗换，破烂服装一律进厂翻新。&rdo;余秋里管得还是那么事无巨细。不这样不行啊‐‐手下的人要不都是石油专家，要不都是指挥打仗出身的军人，管理型干部几乎还没有生出来，一切都得自己学着干吗！

缝补厂放哪儿？余秋里走出会战总指挥部所在的&ldo;二号院&rdo;，往右边的那栋喂牛的破落&ldo;干打垒&rdo;一指：&ldo;就这儿挺好！&rdo;厂址就这么定下。

谁来干？供应指挥部的领导找到23岁的退伍军人、共产党员鄢长松：&ldo;小鄢，组织决定让你带几个家属工办缝补厂。&rdo;

鄢长松伸长脖子，愣着双眼：&ldo;啥？让我去办缝补厂？跟几个家属工？我不干！我脱下军装是来参加石油会战的。不干！&rdo;鄢长松觉得自己当时在部队报名上松辽来，就是为祖国找石油的，堂堂七尺男儿去干缝缝补补的活儿，这太丢人现眼了。这活是娘们儿干的嘛！不去不去！

&ldo;余部长说了，办好缝补厂，也是为了石油会战！能让工人们穿上干净暖和的衣服，不是为了更好地为祖国找石油？余部长的话你也不信？&rdo;领导真会做工作，拿部长来吓唬他。

鄢长松没话了。他闷着头，找来两口大锅，一口准备烧水，一口准备煮油工服‐‐看看大伙儿穿的衣服，油腻腻的不先把上面的&ldo;厚皮&rdo;扒掉咋个缝缝补补？又将喂牛的木槽修理了一下，做成洗衣盆。缝补厂就这么开张了！

初始的缝补厂连把剪刀都没有。鄢长松找来五名石油工人的家属，自个儿从家里带来剪刀，又找得采油用的废钢丝磨成几根针锥。缝缝补补就这么开始了。数九寒天，四处漏风的牛棚里鄢长松和五名妇女同志将成堆成堆又腻又脏的工服又洗又缝，实在不易。当年在缝补厂工作的退休女工吕凤珍告诉我，她说她们每天都要将一件件刚从施工单位拿回来的工服洗尽后晒干，再找旧布缝补翻新。洗的一道工序最苦了，一件棉衣通常都是十几斤重。再往水里一浸泡，死巴巴的拆起来特别费力。可他们就是靠着一双手、两口大锅和一个马槽，第一年就为前线缝补工服一万多件。第二年扩大规模，不仅制出&ldo;两旧一新&rdo;的48道式样的&ldo;杠杠服&rdo;‐‐志愿军穿的那种棉衣，而且还自制了许多手套。于是，大庆从此有了&ldo;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rdo;的精神和传统，小小缝补厂带给大庆的不仅仅是让石油工人改变了让人蔑视的&ldo;叫花子&rdo;形象，更重要的铸造了一种艰苦奋斗的民族精神。缝补厂后来发展成大庆制衣厂，源源不断地为职工们提供生产所需的工服，据说还有销售到市场的服装。

余秋里对这小缝补厂特别有感情，时不时地从&ldo;二号院&rdo;溜达到&ldo;一号院&rdo;‐‐瞧，仅看这院子的排序，可见他余秋里等领导将缝补厂看得多么重要！&ldo;二号院&rdo;是部长们办公的地方，后来中央领导来大庆视察时也住这儿，而小小缝补厂却为会战总指挥部之上的&ldo;一号院&rdo;，牛！

&ldo;你们哪，有空上一号院去学习学习。那儿有我们大庆的作风和精神在！&rdo;余秋里经常对二号院的人这样说。周恩来、贺龙、陈毅和西哈努克亲王及其他贵宾都来缝补厂光临过，并给予高度评价。现在中国革命博物馆里陈列的大庆工人用130多块碎布拼成的一件棉衣，就是缝补厂女工们亲手纳成的，周恩来曾握着鄢长松的手赞扬他们的这种&ldo;缝补精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