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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第1页）

不日，周恩来转达毛泽东的意见：基本同意他们的《十五条》通知，工矿企业八小时生产不能侵犯，但工人们还是要分期分批进行&ldo;文革&rdo;运动。

&ldo;只要能坚持八小时工作制，就好办！&rdo;将军听后异常兴奋，并且天真地这样认为。

哪知又过几日后，周恩来突然打电话给将军：毛泽东批示，让林彪主持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听取工交座谈会的汇报。你们要赶紧准备一个全面材料。

林彪要主持会议？不是破天荒头一回的事嘛！他&ldo;林副主席&rdo;什么时候对工业工作也感兴趣了？将军甚至兴奋地对起草材料的郑耀舜几个小青年说：&ldo;&lso;中央文革&rso;的人都是书生、秀才，不理解我们当兵人的心情。对不懂工业的人谈工业，等于对马弹琴，实在难办。以后有事我才不去找&lso;文革&rso;那些人呢！我们要直接向毛主席、林副主席汇报。&rdo;

郑耀舜是当年《十五条》的起草执笔者，我在2004年&ldo;五一&rdo;前采访他时，先生正和将军的老秘书李晔等人在华北油田写一部中国石油反思的书，郑先生谈起&ldo;文革&rdo;这段亲历时，说得生动精彩又有几分悲壮：&ldo;那阵子我们真是整天不知所措。搞一个文件得让那些本不相关的人传来看去。不这么做又不成，连总理做工作都常常有点儿像地下工作似的。那次在京西宾馆开的工交座谈会，十几个人。总理、陶铸、先念，对我们起草的&lso;十五条&rso;逐一通过，都说好。可后来传出话要让林彪主持政治局常委扩大会后，我们不得不又重新起草修改。又一天总理在京西宾馆召集秋里、谷牧和林乎加等开会。李晔、李灏和我当时都是首长的秘书。开会时坐在后排。总理一进门见我们三个年轻人，就非常警惕地问秋里他们这三个人是谁？余秋里同志就一一介绍，指到我的时候，他说：小郑是林乎加同志的秘书，铁杆保皇派。周恩来点点头，表示对我们这三个秘书是放心的，可他仍然非常憎恨地说了一句：我最讨厌秘书了！估计他不知吃过谁的秘书之苦。那天会上，总理在谈到工厂闹运动停工停产，十分恼怒，并说到悲愤处，一抹脸，说：&lso;我不入虎穴谁入虎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rso;这话后来传到林彪、江青那儿后，总理的日子也不好过。工交会上，几位老部长、老市长谈起各自领域的混乱状况时气不打一处来。最有趣的是铁道部部长吕正操将军，别人在会上慷慨激昂地陈斥，他在一边唱着&lso;到处流浪，到处流浪&rso;和&lso;九一八，我的家在哪儿……&rso;我就跟正操部长开玩笑，说我上造反派那儿给你告一状。将军摇摇头，说你不会的。那天总理打电话说林彪要主持政治局常委扩大会听取我们的工交《十五条》，秋里、林乎加和李人俊还有谷牧同志就聚在一起，商量连夜准备汇报提纲。我是起草执笔者，赶了一夜。林乎加口述，我笔录，秋里同志拍板定稿。第二天下午，林彪到中南海，我把准备的材料整理好后送到秋里同志的手里，并送他上了车。去之前，我看得出秋里同志对这一次林彪听汇报是寄予巨大希望的，所以晚上我们在起草材料时都尽可能把当时工交战线甚至将财经方面的问题也一起写入了汇报材料之中，期望能借同样军人出身的&lso;林副主席&rso;之力扭转乾坤。晚上下班之前，秋里同志夹着皮包回到办公室。一进门，他将皮包往桌上一扔，脸色非常难看。我心想事情肯定坏了。只听他长叹一声，回天无力地感慨道：唉，准备大乱吧！从此我们这些人就像当作没用的垃圾一样，被赶出了中南海……&rdo;

关于向林彪汇报工交问题时碰到的遭遇，将军后来曾著文这样叙述：政治局常委扩大会一共开了三个半天，连续进行。会前将军曾对林乎加说：&ldo;我们要对党、对人民负责，就是挨批、下地狱也要把工交企业的情况，如实说清楚。&rdo;他和小计委的几位主要负责人是抱着决一雌雄的信念参加林彪主持的会议。果然，一开始火药味就很浓。张春桥攻击谷牧的汇报是代表了一部分走资派的情绪，否定企业里存在的两条路线。上纲又上线，帽子大得吓人。江青则瞪着眼睛盯着余秋里和林乎加，说他们是给工人戴上几百斤重的石头，完全是反革命。康生则阴险地说什么&ldo;现在的工厂是没有资产阶级的资产阶级工厂&rdo;。陈伯达更是气急败坏地指着余秋里等人的鼻子叫嚷：&ldo;你们搞的汇报提纲，为什么不同我商量。我也是计委的副主任嘛！你们是搞突然袭击！&rdo;要不是周恩来一再给他们解释和挡拦，&ldo;文革小组&rdo;的那帮人还不知真的是否想把将军他们活扒撕烂后给吃了！

林彪开始一直阴着脸，也不说话。将军们摸不清这位从不过问经济工作的&ldo;副主席&rdo;到底支持哪一派，因此寄希望于他的最后定调。第三天下午，林彪终于说话了‐‐声音阴沉，但将军他们听了却如埋在身边的炸弹爆炸：&ldo;这次工交座谈会开得不好。是错误的，思想很不对头！&rdo;

怎么错啊？工交部门与文教部门不同，问题也少些，不能像文教战线一样整天停课闹革命嘛！将军急了，站起身来争辩。

林彪脸色骤变，声音也变了调：工交部门的问题还少？比文教部门的问题少？这是你的认为。余秋里，我看你要来个180度的大转弯，放下臭架子，到群众中去老老实实承认犯错误，要不我看你是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