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道,&ldo;我不想知道你们要算计谁,或者为祸天下什么的。总之,帮你们扮一下我家长辈已经是底线了,多的我不干。&rdo;
&ldo;干完这一票,回你龙口呆着去。&rdo;魏先生大约也嫌他不好管,&ldo;宽爷那处还要你盯着,别让人摸老家去了还不知道。夫人千辛万苦给郡守挣下来的家业‐‐&rdo;
许星被骂得晕头,看一眼顾皎。顾皎冲他一笑,他有些不好意思,抓着书跑上楼用功去。
李恒对魏先生的决定没意见,他只问了一句,&ldo;李昊为甚将饵丢给你?&rdo;
即便李昊有再多的理由,说甚李恒不见他,许慎事忙,马太爷处不方便。可他就住在隔壁的公寓楼,当真有心的话,甚时候堵不到魏先生?甚时候去公所见不到李恒?不是不能,乃是不愿而已。
因此,李恒尤其介意。
魏先生见话题转了,随意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休息去。
起居室便只剩了小两口。
顾皎皱眉想了想,&ldo;难道是我好说话?&rdo;
那也不是啊,相处几个月来,她当真没少怼李昊。李端高傲,不屑和她交谈,但也好几次被惹怒了。反而是李昊,明明不羁得很,偏没冲她发过脾气。每次被怼,不是笑笑,便是用些诡话糊弄过去。
&ldo;好说话?&rdo;自知晓李昊和高复勾连后,几人商量过如何对待他。贸然抓起来绝对打草惊蛇,放在身边看管着更安全一些。然又能过于亲近,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事来。因此,李恒和魏先生对他有些客套冷漠,顾皎则是私下交情但说话从不留情。又要谨防意外,因此让辜大带了一小队人潜在周围。从汇报的情况看,顾皎的不留情还要加着重号,那是相当的不留情。因此,什么好说话,那都是不存在的。
世上的事只怕琢磨,不琢磨没事,越琢磨越有事。
李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不说话了,只看着她。小丫头虽然一向体弱,但因保养得好,日日蛋奶维持着,又经常散步骑马,已经很久没生病了。她纤细的骨架子开始显出一些活力的模样来,皮肤也在白底子里泛出一点点红,那两只眼睛更灵得跟天上刚摘下来的星星一般。他的心略沉了沉,李昊浪荡不羁,有甚是不敢做的?
&ldo;怎不说了?&rdo;顾皎笑嘻嘻,&ldo;我对他已经很客气了,好不?&rdo;
他点头,伸手搂着她,自上楼休息去了。
小两口的卧室在三层,占了整个半层,单开了一道门,门内设置成套间的模式。会客厅套着主卧室和衣帽间,另有卫生间和书房,还有一个存放比较机密和贵重物品的密室。待亲近客人的时候,大门打开,会客厅里一片祥和;需要私密的时候,大门关上,便是亲热的二人世界。
顾皎喜欢这个和后世相类的套房,经常关了大门,换上轻便的中衣,自己打理衣柜和卫生间;她其实一直不习惯现在的箱子间,要找东西很麻烦,需得记住箱子的号码和里面装了什么。因此,修她的私宅的时候,便对衣帽间提出了许多要求。步入式的,一整排的挂杆,无数的木头衣架;按照四季和不同材质,衣裙全部整齐挂好,每日只管进去找合意的便是,多么的简单方便。含烟和杨丫儿也跟着满意得很,只李恒偶一吐槽,都是懒的。
顾皎就听不得人说懒字,马上起劲地反驳,&ldo;懒怎么了?懒让人聪明,让人脑子动起来,挖空心思去想怎么改善生活;懒才是推动这个社会发展的最高力量。李恒,我告诉你,在我们那处,懒得出奇的人才能创造新生活。&rdo;她颇为振振有词,哪儿还有刚嫁给他那时候的狡猾劲?已经完全理直气壮,丝毫不掩饰了。
李恒见她一副振振有词,完全抛弃刚嫁给自己时候的狡猾,丝毫不掩饰地理直气壮,有些一言难尽。他挥挥手,&ldo;我不喝你计较。&rdo;
她却更来劲了,&ldo;你这种不计较的态度,其实也是不对的。当日我要修路,先生嫌我奢靡,偏不明着教训我。为甚?他老思想,觉得女人在家的时候由父兄管,出嫁了该丈夫管。因此,女人不懂事,不是女人不对,而是父兄和丈夫不对。&rdo;
&ldo;有什么问题吗?&rdo;李恒不觉得魏先生的看法有错。
&ldo;问题大了去了。我生下来就是个人,虽然器官和男性有所差别,但人的本质不变,是吧?未成年的时候,爹监管我,还算是有个理由。但兄长和丈夫负责,是甚意思?本质上还是没把我当人,乃是一个物件,附属于男人存在的物件。那么,物件犯错了,便去找物件的主人担责,是吗?&rdo;顾皎斜眼看着他,&ldo;你觉得,我是个物件吗?&rdo;
李恒闭口不答,另外开辟战场,&ldo;然女子本弱,若家中无男子扶持,如何在乱世存活?&rdo;
这问题,顾皎倒真有些不好回答。毕竟,这当真就是社会学的问题了,文化,经济,国力,风俗样样相关。
&ldo;如此说来,你活的那处也未完全解决这问题。&rdo;他见她答不出来,笑了。
他这话说得新鲜,顾皎由不得不去看他。他道,&ldo;若是已经完全解决的问题,你或者会不习惯,但一时间也无法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只告诉你,在现时不仅大多数女人只是物件,连男人也是。&rdo;
顾皎一怔,再一想,却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