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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第1页）

&ldo;先生如何确定是我？&rdo;

梁又狡猾一笑，&ldo;并不很确定，但去郡城门口看了看，和那些路人聊了聊。&rdo;

顾皎想了想，有些恍然，&ldo;所以，我是在路上露馅了？&rdo;

&ldo;然也。&rdo;

异乡人和本地人思维上便有根本性的不同，无论本地再厉害的人也不会再发展之初就修路；即使修建官道和驰道，也不会那般耗费。

顾皎稍微有些不服气，但也没显出来，只问，&ldo;先生找我，是为甚？&rdo;

梁又指了指自己脑袋，道，&ldo;都说了不必客套，你又何必套我话？不是已经知晓我患脑疾了么？我自个儿估计，约莫是脑癌。吃了无数的药，也只能缓解一些症状，治不了根。这处的人没法指望，只能到处寻寻咱们同乡。一是看他们有没有办法，二则是能找个回去的路。&rdo;

回去？顾皎心脏微微一缩，大股的血涌上额头。她沉声道，&ldo;先生既知如何回去，怎么不早回去？&rdo;

&ldo;看吧！&rdo;梁又呵呵笑，&ldo;还客气呢？我若独个儿能走，早就走了。何必搅得天下大乱？&rdo;

果然。

顾皎不动声色，&ldo;我并不知能帮先生什么。&rdo;

梁又想了想，道，&ldo;你对我有戒心乃是当然，现我有求于你，自然知无不言。我不知你想要甚，便将自己所知从头到尾告诉你罢。&rdo;

梁又是个社会学者，研究方向乃是文明的进程。他要写博士毕业论文，便加入了政府的某个模拟文明项目，想要取得从文明最初到当代的详尽数据。

顾皎听得认真，心里默默计算。他所谓的当代，已经成熟到能够演进文明模拟项目，显然比自己所在的&lso;当代&rso;还要后世许多了。如此，他对她而言，该是来自未来。当然，她心里还有些排山倒海的想法。难道，这九州，只是那个模拟文明弄出来的实验环境？全体都是虚拟数据？还是找了个荒芜的地方开的拟真环境？可为甚又偏偏将她拉了进来？

她很想问，现在却无法开口。

梁又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只到，&ldo;经过一系列的申请，审核，很不容易才获得了资格。从远古的蒙昧时代，原始部落时代，城邦时代，直到现在封建社会。&rdo;

&ldo;蒙昧时代，几乎无法沟通，千百年如一日，难过得很；部落时代，能和他们有基本的沟通了，可教化相当困难；无数次重复一句话，他们要很久才能理解。&rdo;

顾皎给他上了一杯龙茶。

&ldo;毕竟挑了这个方向，也怪不得谁。其实也不是没遇见过其他同乡人，不过专业不同，他们短暂停留，采够基本数据就走了。荒芜啊，真的是荒芜‐‐&rdo;

&ldo;那也不该蹉跎几十年，拖到现在生病才考虑回去的事。&rdo;

梁又显出一点迷惘，&ldo;经历过太多时段，我已经有点分不清哪个人生才是自己更真实的部分了。来到这个时代，顶替了高复的身份后，我突然感觉有点累了。人类文明进程太长，就这样干下去，我到死也干不完啊。而且吧，总是有本专业的傻叉跑进来，胡乱采数据，完全不顾我这边正常的社会演进。&rdo;

&ldo;怎么说？&rdo;顾皎问。

梁又拨开窗纱，冲外面伸手，高声道，&ldo;给我一把空枪。&rdo;

几声响动，退膛下子弹，一把黑漆漆的□□落进来。

&ldo;你认为，这玩意什么时候出现最好？&rdo;他问。

顾皎动了动眼皮，他带过来的果然是□□队，不知还有多少潜在暗处。

她道，&ldo;你既将它造出来，自然是该用的时候。&rdo;

梁又大摇其头，&ldo;从社会学而言，只有当一种技术完全适应当时的生产力，才会大行其道。提前出现，或者完全拖垮社会生产力，或者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延后出现，完全没用，被社会抛弃。这枪现在出现，可若农业生产没立刻发生根本性的提高，撑不起工业体系，它始终只会在小范围内流通，或者直接消失。直到后世，煤得到广泛运用，冶炼技术和工业文明技术萌芽，才有可能再次兴起‐‐&rdo;

&ldo;可偏有那样人，把课题拟定为，人为播撒先进技术提升文明演进速度。一个个抱着自以为关键的技术来，要发电，要造纸，要烧玻璃，要干这个那个‐‐&rdo;梁又气得满脸通红，&ldo;结果呢？全是昙花一现罢了！&rdo;

&ldo;最基础的种田都没搞好，养不活那许多人，命都活不下去，怎么发展文明？最终文明的崩溃，技术不够先进只是表象，根本原因是内心的认知能力不够。可认知是个系统工程，只单独加强某一块木板，没用，根本没用！不仅没用，还把我的数据搞得一塌糊涂‐‐&rdo;

顾皎听得明白，只问了一句，&ldo;既然如此，先生又为何造出枪炮？连电也用上了呢？&rdo;

梁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道，&ldo;前一个问题，是因为我要想办法阻止那些蠢蛋破坏我的课题；后一个问题，我累了，吃苦吃够了，想让自己过得好点。&rdo;

第157章惊变

顾皎想了千百种可能性，唯独没预料到是这般。她一边感受着马车的颠簸，一边听梁又闲扯过去的事。

&ldo;如此说来，我的存在，对先生也是一种扰乱。&rdo;她道，&ldo;毕竟，我也想要改造这个世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