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就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了。
每个女生在小女孩时期心中都会有一份幻想和天真,总觉得自己应该会是这世界上最特殊的那一个,即使是遇到了一个不该拜祭的厉鬼,也会幻想他是保佑自己的神明。
他只是真的保佑了她一次,幼时的幻想和天真于是延续了这二十几年。
结束谈话后,穆少杰精疲力尽浑身酸痛的躺倒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说话:&ldo;我家老仙这次是捆的半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秋元,老实说,你不会真的还打算向那个阴仙求助吧?&rdo;
李秋元半是倾吐半是茫然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穆少杰猝不及防在她二十多岁的面孔上看见了久违的童真,他虽然觉得这可贵,却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沉默了半天才说:&ldo;只是因为你的幻想给他渡上了一层神光罢了,撇开这个不谈,一个和亡人交易才会救人的阴仙,真的很危险。和这样的存在打交道,后果往往比你想象的要可怕。&rdo;
何况他还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阴仙。
也许是更糟糕的存在呢?
这世间有太多种未知的可怕力量了,李秋元没有见识过,穆少杰却有。
他不知疲倦的耐着性子给她讲述那些可怕的,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试图破灭一个女孩心中的美好幻想。
事实上李秋元早就知道自己已经二十二了,已经过了天真幻想的年纪,她很多时候也会这样劝自己,去好好正视一下自己幼时的经历是经她美化后的童话,还是一场侥幸。
但她最终摸了摸口袋那枚玉牌,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穆少杰叹了口气,又问:&ldo;那你奶奶呢?你知道他把你奶奶弄到哪儿去了吗?&rdo;
李秋元眼神陡然发暗,抿着唇说不出话。
穆少杰又说:&ldo;秋元,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助,我一定全力帮你。我的堂口列位的仙家也不在少数,起码他们是为了修功德,我可以打包票不会伤害到你。但是如果你去向别的牛鬼蛇神求助,就不一定会出什么事儿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不是白说的,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要是招上了更厉害的东西,就连我估计都没办法再帮你,到那时候你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和妹妹,你说你怎么办……&rdo;
李秋元终于背起包从沙发上站起来,说:&ldo;行吧,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以后就在你这里干,之前说好的包吃住还有月薪三千可不能反悔。&rdo;
穆少杰终于笑了,&ldo;没问题。&rdo;
李秋元挠了挠头,&ldo;听说正规单位都给办五险一金的……&rdo;
穆少杰大手一拍茶几,说:&ldo;必须办,我们是正规堂口。&rdo;
李秋元打了个喷嚏,临走前擦了擦鼻涕后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声音嘶哑的说:&ldo;那我身上的问题就交给你了,老板。&rdo;
穆少杰被这一句老板喊的极其舒心,心情舒畅的把她送到了门口。
等到后边缓过神,才一个劲的敲着茶几痛心疾首的喊,&ldo;这波亏了亏了……&rdo;
人家都是出大把的钱请他看事儿,到李秋元这倒好,是他求着给她看事儿,末了还要自己掏钱把这丫头给挖过来,简直就是一个有自虐侵向的抖。
他浑身酸痛像滩烂泥一样瘫倒在沙发上,休息了半天,才陡然想起一件事情。
让那丫头一个人回去收拾东西是不是不妥当?
……
正午的阳光直直晒着,李秋元走在路上,觉得浑身没有劲。
她很热,额上出了很多虚汗,却觉得这次的感冒过于严重了些,不敢脱掉外套。
路边的臊子面馆里也没几个人,虽然没有胃口,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得吃点东西补充下力气,于是轻飘飘迈着两条腿进了面馆。
这条街平日人流量不多,两排行道树长得高大葱郁,几乎要撑断电线。
前脚刚踏进面馆,她屁股还没坐稳,就看见马路对面一个清瘦修长的少年在路边站着,隔着面馆的门帘,他好像能看到她,乌黑的发丝衬得那一张脸尤为苍白俊秀,有种寒凉的质感。
李秋元大概没想到他还能青天白日的站在大太阳底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又想起了她和穆少杰说过的那些话,整个脊背都僵直绷紧了。
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背叛了他的叛徒,还有点不知好歹。
隔着一条门帘,他好像看了她一会儿,漫不经心的从马路对面过来拂开门帘走进来。她心虚的直冒汗,迅速垂下头不敢与他直视。
&ldo;怎么了,秋元,找到别人帮你就连头都不敢抬了么?&rdo;对面的人轻笑,有淡淡讽意,&ldo;你以前胆子可没这么小。&rdo;
她简直没脸抬头,难道这就是现世报么,她刚刚才答应穆少杰不会再和他打交道,转身就和他在这里碰面了。
&ldo;对不起,其实……&rdo;
她捏紧衣角,感觉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虚伪,还显得尴尬,只好卡在那里。
对方轻描淡写截断了她的话,看起来并不生气,&ldo;只是一个选择而已。再说,&rdo;他笑意未敛,眼神却已是极其冷淡,松懒,&ldo;我也不是闲到非要给自己找点事做。&rdo;
李秋元的太阳穴突兀的跳了一下,生硬解释,&ldo;那些马仙心肠都还不错,所以我就让他们试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