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等了一会儿,苏乔仍然没开口。他索性走到一旁,拉开阳台的正门,不动声色地提议:&ldo;回去睡觉吧,凌晨两点了。再过几天,你还要坐长途飞机。&rdo;
月光铺在台伯河上,游船围绕着码头,芦苇的长影像筛子一样,在水面交织荡漾。
苏乔眺望远处,心驰神往,首先询问道:&ldo;喂,你喜欢坐船吗?等你有空,我想和你去水上玩,江河湖海,哪里都可以。&rdo;
然后她才说:&ldo;我回卧室了,晚安。&rdo;
陆明远如实道:&ldo;我晕船,晚安。&rdo;
苏乔被他逗笑。
她的心情还算不错,然而当她返回卧室,却接到了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和苏展有关。
国内时间,正值早晨八点半,交通运输的高峰期。苏展的司机开着车,载着苏展和顾宁诚,路过附近一所小学。
学校门口杂声鼎沸,热闹非常。
顾宁诚费解道:&ldo;这是怎么了?&rdo;
他虽然这么问,其实兴趣缺缺。吵闹声沸沸扬扬,搅得他不得安宁。
&ldo;我换了一个司机,&rdo;苏展看向顾宁诚,坦然道,&ldo;原来的司机被苏乔收买了,你说该不该换?&rdo;
顾宁诚笑得温和。
他道:&ldo;除了换掉司机,还要杀鸡儆猴。&rdo;
苏展为他倒了一杯松露酒,酒香四溢,令人沉醉:&ldo;我辞退了那位司机,炒了他老婆的工作,让他的儿子从这所学校退学‐‐听说是一所名校,有不少人,都把孩子往这里送。&rdo;
他有些感慨:&ldo;一夜之间,都泡汤了。&rdo;
语毕,苏展翘起二郎腿,继续喝他的松露酒。
汽车的车窗向下滑。几米之外的地方,有个衣着朴素的女人,抱着一个穿校服的小男孩,苦苦哀求道:&ldo;这位师傅,拜托您了,您让我们进校门吧,我找了孙老师啊!我想和校长说句话!&rdo;
被她称作&ldo;师傅&rdo;的,是小学门口的保安。
保安穿着蓝色制服,戴着一顶黑帽子。他十分为难地叹气,扶正帽檐,拒绝道:&ldo;真的不行哦,你家小孩,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rdo;
&ldo;谁说不是啊?&rdo;孩子的母亲气急败坏,拉扯那一扇关闭的铁门,发出&ldo;刺‐‐啦&rdo;的连续声响。
年幼的儿子依靠她的腿,眼神茫然,充满了担忧和害怕。
他的母亲服软道:&ldo;我儿子上五年级了,成绩很好,参加奥数班,还是中队长,优秀学生干部,老师们都很喜欢他,不会无缘无故让他退学的……有啥事不能商量?你把门打开,我又不闹事!&rdo;
她缓慢地蹲下来,拽过儿子的袖子,道:&ldo;来,快点,你跟叔叔说,让他给咱们开门。&rdo;
孩子虽然年幼,却有自尊,迟迟不肯开口。
牙关能咬紧,眼泪不受控。
泪水掉在地上,须臾沾湿了一片。他当然不会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父母都失去了工作,学校革除了他的学籍。
面前的保安掏出对讲机,碎碎念道:&ldo;烦死了,你个瓜皮,快找个人过来哦,在学校门口吵架,给人拍到怎么搞?&rdo;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门口聚集了一些路人。
但是不久之后,学校派人疏散,那位母亲和儿子也被赶走,说是学校正在处理,让他们先耐心等待。
苏展失去了兴致,将手里的玻璃杯伸到窗外。没喝完的松露酒,都被他泼在了地上。
&ldo;都说北京高考容易,&rdo;顾宁诚忽然说,&ldo;大学的资源集中在海淀区,哪里容易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