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么如何?&rdo;酆如归推开姜无岐,目不转睛地问重复道,&ldo;那么如何?&rdo;
姜无岐犹豫着道:&ldo;贫道许会下手惩治你,但取你性命,怕是下不了手。&rdo;
&ldo;姜无岐,你着实是个傻子。&rdo;酆如归轻笑着道,&ldo;再让我抱一会儿罢。&rdo;
姜无岐见酆如归一双柳叶眼中流光溢彩,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却未生出半点绮念来,只是庆幸适才刺猬一般的酆如归已然对着他卸去了防备。
酆如归对着他冷笑时,心里应当也不好受罢?
他朝着酆如归张开了双手,下一瞬,酆如归便扑入了他怀中。
他闻到了酆如归身上隐隐约约的胭脂香气,又感知到了酆如归较他冷上一些的体温,一双手便不由自主地覆上了酆如归的后背,酆如归十分清瘦,后背的骨头根根分明。
酆如归汲取着姜无岐的体温,良久,陡然听见姜无岐问道:&ldo;你为何喜欢抱我?&rdo;
他不假思索地道:&ldo;因为你很暖和。&rdo;
姜无岐点点头:&ldo;那你便多抱一会儿罢。&rdo;
&ldo;嗯。&rdo;酆如归在姜无岐怀中极其安稳,好似要睡了去,纵然这暗道潮湿、阴冷,又有腐朽气。
他生怕自己真的睡了去,便伸手推开了姜无岐。
姜无岐低首望着空落落的怀中,左手钝滞须臾方才垂下,而那右手中的烛火摇摇曳曳着,格外明亮。
&ldo;走罢。&rdo;他走在了前头,又回首嘱咐道,&ldo;应是夜深了的缘故,这暗道更为湿滑了,你且仔细些。&rdo;
&ldo;好。&rdo;酆如归一面紧随其后,一面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走了几节台阶,他又起了玩心,揪住姜无岐的腰身处的一点道袍,在手中把玩。
这道袍的衣料极为柔软,大抵是浆洗过无数遍了,从暗青色里微微泛出雪白。
姜无岐疑惑地道:&ldo;贫道这道袍有何不妥的?&rdo;
&ldo;不妥极了。&rdo;酆如归玩笑道,&ldo;你先褪下来,我帮你重新穿上可好?&rdo;
姜无岐听出酆如归是在与他玩笑,却是甚是认真地道:&ldo;贫道自三岁后,便自己穿衣洗漱了,其后无人为贫道穿过道袍。&rdo;
闻得此言,酆如归的心脏猝然一动,同时揪着那点道袍的指尖紧了紧,直到出了暗道,才略略垂首道:&ldo;那改日得空了,我来为道长穿道袍罢。&rdo;
姜无岐摇首道:&ldo;不必麻烦。&rdo;
酆如归猛然抬首,又凝视姜无岐温润的眉眼道:&ldo;我却要试试会如何麻烦。&rdo;
&ldo;你……&rdo;姜无岐琢磨不透酆如归的意图,见酆如归坚持,也不便拒绝,&ldo;那便随你罢。&rdo;
酆如归此番五分是玩笑,三分是想要瞧瞧姜无岐无奈的神色,余下的两分连他自己也无法理清,全然做不得数。
听得姜无岐应下了,酆如归竟是生了怯意,他原不是会退却之人,当即笑道:&ldo;一言为定。&rdo;
&ldo;一言为定。&rdo;姜无岐将暗道关上,接着将梁景文的床榻恢复原状。
这床榻堪堪遮掩上暗道,外头却突地有人道:&ldo;景文,夜色渐深,你念了一日的书,定然肚饿空空,娘把晚膳送进来可好?&rdo;
假若梁母推门而入,酆如归与姜无岐大可在梁母瞧见俩人前离开,但梁母不见了梁景文必定会四处找寻,确是个麻烦。
不知这梁母可知梁景文做了何事,梁母又是否是梁景文的帮凶,如若梁母不知,梁景文所做之事尚未分晓,不便让梁母知悉,如若梁母乃是帮凶,更不能打草惊蛇。
酆如归思忖间,姜无岐却是心生一计,他伸手取下架几案上头的一册《尚书》往房门丢去。
这《尚书》撞击在房门上后,又跌落在地,发出的声响惊到了门外的梁母,梁母收回要推门而入的手,苦笑着道:&ldo;那娘便不打扰你念书了,你切勿动气,好生用功,那会元、状元定是你囊中之物。&rdo;
酆如归侧首望着姜无岐,夸奖道:&ldo;道长你真是机敏过人。&rdo;
&ldo;谬赞了。&rdo;姜无岐解释道,&ldo;现下已近亥时,那梁景文却还未用晚膳,梁母又疼爱他,不会放任他饿着自己,故而梁母早前理当也来问过梁景文将晚膳送进来可好,梁景文当时应是拒绝了,且发了脾气,不然梁母的语气不该这般小心翼翼。&rdo;
&ldo;因而你替梁景文又发了一次脾气,摔了那《尚书》?&rdo;酆如归心思通透,姜无岐一摔书,便将前因后果想了明白,但他喜欢听姜无岐说话,便安静地听着,末了,才发问。
&ldo;你说得不错。&rdo;姜无岐又道,&ldo;你打算将梁景文关上几日?&rdo;
&ldo;一般而言,只消有水可饮,常人可支撑七日而不死,而若是无水可饮,最多仅能支撑三日。&rdo;酆如归红唇微启,露出一点雪白的齿列来,&ldo;我打算将梁景文关上一夜,明日便放他出来,他若是明日肯交代便好,若是不肯,那女鬼今日来过了,她倘若当真是来向梁景文复仇的,她今日只作恐吓,却不动手,证明她不想这么快就杀了梁景文,而是想将他折磨一通后再动手,或许明日她会再来恐吓梁景文一番,我们在这守株待兔便可。&rdo;
&ldo;便先如此罢。&rdo;姜无岐在梁景文的床榻周遭施了一个术法,用以监测梁景文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