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从渡?”
“对,你的另一个父亲。”
他推开门,门上已结着厚厚的蛛网。
江随澜好奇地看着,还伸手去抓了一缕。
殷淮梦极爱干净,小银峰常年不染纤尘,修士做的虚境故事,也不会呈现这样杂乱老旧的特属于凡人聚居之地的质感。
狂扬见了,说:“你倒是什么都好奇。”
江随澜羞赧道:“我见得太少了。在雁歧山上……”
他叹了口气:“你瞧,我说点什么,总说到雁歧山,要么就是碧城,我长这么大,统共就最常待过这两个地方,所有的回忆和经验都与之有关。”
狂扬说:“不必妄自菲薄,有人从生到死都只住一洞穴也能悟大道飞升,有人走遍九洲乃至十洲都过不了迷境。”
江随澜笑了笑:“那我便接着说罢。在雁歧山上,除我以外的师兄弟、师姐妹乃至师侄们,都会有例行的下山历练的任务,随着修为境界而划分任务等级,他们每回做完任务回来都有好多可讲的事,那时我还跟着雁歧山上修炼的大课,每次听都很羡慕,盼着什么时候可以做我的任务,但与我同上课的都做完回来了,还没派到我。我去问先生,先生说,‘孤琴仙尊叮嘱了我,叫我不必给你派任务,免你在外受伤;修道上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问他,若想下山,也可随孤琴仙尊同去。’说是这么说,可后来带我下山的次数寥寥可数,也走不远,停不久,差不多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人也认识不了。”
“所以现在看看这些,开心么?”
江随澜点头:“开心的。”
他们慢慢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院中草都长得齐腰高,可见这宅院荒废了许久。虫子在草间簌簌地动,江随澜还发现了一只灰褐色的兔子,他一动,兔子“咻”一下就蹿没了。
云片糕从他肩上下来,抬着下巴歪着头,凝视着不远处空地上啄草籽的麻雀,跃跃欲试地要扑。
江随澜没有管它,随意找了间屋子,推门进去。
恰巧是一间书房。
江随澜对凡间的书也很感兴趣,他扫了一眼书桌,又在书架上看起来。看了半晌,默默退开了。都是些他看不太懂的,经世治学之类。
转头桌边有一只画篓子,篓子里放满了画卷。
他随便抽了一卷,抚掉书桌上厚厚的灰,又抖掉画卷上的灰尘,缓缓展开画卷。
画的颜色微微褪了,但年轻男人的容颜仍然栩栩如生,百年前的英俊与温柔扑面而来。
只一眼,江随澜就意识到了,这画中人是他父亲,江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