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璇心说我是真不信,但是还是神叨叨地说道:&ldo;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运气有时候还是挺重要的。&rdo;
穆丹青若有所思地没说话。
楷璇看自己逗小孩把人家逗得当真了,赶紧打圆场:&ldo;我逗你的。我就是不认路。这么说吧,我相信机遇很重要。有些人真的是一辈子都没遇到什么好机遇,这确实是运气差。但是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你得有足够的实力才能抓住机遇。简单地说就是努力不一定能成功,但是想成功一定要努力。没有什么三七分,人活着就要付出十分的努力。&rdo;
穆丹青的眉头舒展开:&ldo;这么说话才像你。&rdo;
楷璇心里却像突然一脚踩空:什么时候穆丹青这样了解她了?
宇清离美院不远。学艺术的有不少同性恋。艺术圈对各种&ldo;有个性&rdo;的人包容性强,附近同志酒吧不少。宇清开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下午五点多还没到夜生活开始的时间,酒吧里很冷清,一面大落地磨砂玻璃窗上帘子也没拉,光线充足,丝毫没有酒吧应有的昏暗旖旎的气氛。楷璇进了门走向吧台,天宇正一个人坐在吧台后看书。
楷璇正要打招呼,身后的门又响了一声。天宇放下书,眉开眼笑地抬起头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壮实男人正抱着一大束玫瑰进门。
天宇用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迅捷速度跳下凳子,从吧台后走出来,一脸幸福地接过玫瑰花,和壮实男人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一下,然后一触即分地接了个吻。
天宇看上去五十岁上下,斯斯文文,瘦高白净。壮实男人比他矮了半头,一身西装看上去价格不菲。二人接吻的时候天宇微微低头,但楷璇还是能看清他苍白得病态的两颊染上了淡粉。
楷璇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十八年了。还是同一个人,真好。
等俩人你侬我侬完了,楷璇才去跟天宇自我介绍:&ldo;我是牧歌的朋友,楷璇,昨天给你打过电话的。这是穆丹青,我弟弟,美院大一的学生。&rdo;
天宇眯起眼睛打量了楷璇一会儿,问道:&ldo;你是不是三年前和小歌一起来喝过几次果汁?&rdo;
因为那时候牧歌没成年,在宇清不能点酒,所以俩人确实每次来都只能喝果汁。
楷璇被天宇的记忆力惊呆了,低着头说:&ldo;是我。&rdo;
天宇笑了笑:&ldo;看样子是分手有一段时间了?&rdo;
楷璇马上说:&ldo;都是我不好。&rdo;
天宇摆摆手:&ldo;感情的事哪有谁好谁不好。再说那时候你们才十几岁,都没个定性。先坐,我去后厨弄点吃的。&rdo;
穆丹青怎么好意思让自己未来的老板给自己弄吃的?赶紧说:&ldo;不麻烦不麻烦。&rdo;
天宇笑说:&ldo;反正我无论如何都得做点饭。我先生还饿着呢。你们先聊,我很快就出来。&rdo;说完就钻进后厨了。
楷璇把视线转向天宇的男朋友,伸出一只手:&ldo;你好,我叫楷璇,h大学的学生。&rdo;
男人有力地握了握她的手:&ldo;张清黎,gr建筑公司总设计师。&rdo;
穆丹青也和他握了手:&ldo;黎哥好。我叫穆丹青,美院国画系大一的学生。&rdo;
张清黎笑了笑:&ldo;我这岁数当你黎叔不过分。别叫我哥了。&rdo;
穆丹青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光头:&ldo;黎叔。&rdo;
楷璇看穆丹青不好意思说话,就主动开口:&ldo;三年前我来的时候就每天都能看到黎叔送花。这么多年了,佩服你的毅力。&rdo;
张清黎眉梢眼角都漾出了笑意:&ldo;十八年了,没断过。他喜欢花瓶里每天都能插着新鲜的玫瑰花。&rdo;
穆丹青才刚刚过十八岁生日。十八年在他听来就像一生那么长。他有点吃惊地张大嘴巴。
张清黎有点好笑地观察着穆丹青的神情:&ldo;昨天晚上小宇接完电话跟我说了你的事情。路遇渣男、被迫出柜、离家出走、身无分文?&rdo;
穆丹青点点头。
张清黎一边找来个花瓶,把玫瑰花插进去,一边说道:&ldo;多大点事儿啊。我当年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才十二,营养不良,跟豆芽菜似的,卖苦力都没人要我。我靠小偷小摸过了两年,扒着火车逃票,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十四岁的时候我身体壮实了一点,才在b市的建筑工地上找到第一份剪钢筋的工作。&rdo;
这回别说穆丹青,楷璇也有点惊讶了:&ldo;十二岁?十二岁你就出柜了?&rdo;
张清黎从吧台后面拎了一瓶朗姆酒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之后才说:&ldo;哪能。那时候都没有出柜这个概念。我不到十岁开始,老被我们村里宗祠的一个长老把手伸进裤子里。我那时候小,农村人思想又保守,我谁都不敢说。后来老头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只要逮到我就会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爽一爽。有一次他正把我压在草垛上干到哭,村里一个小孩进地里撒尿,恰好看到。小孩子懂什么?他撒完尿回去编了句顺口溜,&lso;山羊胡,骑狗娃。拍屁股,驾驾驾。前后晃,啪啪啪。狗娃哭,哇哇哇。&rso;&rdo;
这些几十年前的东西,张清黎至今仍是张口就来,可见当年一定是在心里狠狠记住了的。
穆丹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呆呆的。楷璇倒是似乎有所触动,轻声问:&ldo;后来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