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节车厢的两侧都挂着醒目的招牌。
巴黎一雅典
巴黎一布加勒斯特
巴黎一斯坦布尔(为&ldo;伊斯坦布尔&rdo;旧称。译注)脚夫在最后那个招牌前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解开捆绑行李的绳子,箱子重重地跌在地上。&ldo;到了,女土。&rdo;
卧铺车厢列车员站在车门口。他上前一步,说道:&ldo;晚上好,女土。&rdo;他显得很殷勤,也许是因为那件光滑油亮的貂皮大衣的缘故。
那位女子递给他一张印在薄纸片上的卧铺车票。
&ldo;六号,&rdo;他说,&ldo;请这边走。&rdo;
他敏捷地跳上火车,女子跟在他后面。当他们匆匆穿过过道时,她险些和一位刚从她隔壁包厢出来的圆胖绅士撞个满怀。仓促一瞥间她看到一张温和的脸和一双善良慈祥的眼睛。
&ldo;到了,女士。&rdo;
列车员布置了一下房间,随后打开窗户,向脚夫招手示意。他的下属把行李送进来,摆放在行李架上。那女子坐了下来,她在身旁的座位上放下了她的手提包,还有一个暗红色的小箱子。车厢里很热,但她好像没想到要把大衣脱下来。她茫然地注视着窗外。
站台上的人们来去匆匆,还夹杂着不少小贩,卖报纸的,卖枕头的,卖巧克力的,卖水果的,还有卖矿泉水的。他们向她兜售自己的商品,而她却恍若根本没有看见他们。里昂车站渐渐地从她的视野中消失,她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和焦虑。
&ldo;请给我您的护照,好吗?&rdo;
她恍如梦中,对列车员的话毫无反应。他站在门口又重复了一遍。埃尔西&iddot;杰弗里斯似乎猛然间醒来。
&ldo;对不起,您刚才说什么?&rdo;
&ldo;您的护照,女士。&rdo;
她打开手提包,掏出护照递给他。
&ldo;好了,女士。我会随时听候您的吩咐。&rdo;稍作停顿,他又说,&ldo;我将一路为您服务,直到斯坦布尔。&rdo;
埃尔西掏出一张五十法郎大钞票递给他。他摆出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收下了钱,然后问了些诸如什么时候要他铺床,她是否要进餐等等问题。
这些问题都解决之后,他退出房间。几乎就在同时餐车服务员沿着过道奔来,一边拼命摇着小铃,一边吆喝着:&ldo;第一轮服务,第一轮服务。&rdo;
埃尔西站起来,脱掉厚重的毛皮外套,稍稍照了照镜子,拿起她的手提包和珠宝箱走出包厢。她刚走了没几步,就遇见餐车服务员又沿着过道往回赶。为了避开他,埃尔西退到她隔壁包厢的门口,那房间现在空无一人。正当服务员经过后她准备继续往餐车走的时候,她的眼光不经意地落到了放在座位上的一个皮箱的标签上。
那是一个结实的猪皮箱,微微有些磨损。标签上写着:&ldo;j&iddot;帕克&iddot;派恩,去往斯坦布尔。&rdo;皮箱上则刻着&ldo;p。p。&rdo;字样的缩写。
埃尔西吃了一惊,她在过道里犹豫了一会儿,又折回自己的包厢,从桌上她放下的一些杂志和书籍中找出一份《纽约时报》。
她在第一页的广告栏中搜索着,但却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她皱了一下眉头,重新走向餐车。
侍者将她引到一张小桌子边,对面已经有一位客人在用餐,就是她在过道里险些撞到的那个人。实际上也就是猪皮箱的主人。
埃尔西偷偷地打量着他。他看起来非常温和平静,非常善良慈祥,而且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他身上有一种让人舒心的安全感。他的举止是保守的英国作风,直到水果上了桌他才开始说话。
&ldo;这地方可真热。&rdo;他说。
&ldo;是的,&rdo;埃尔西说,&ldo;要是有人能把窗户打开就好了。&rdo;
他遗憾地笑了一下:&ldo;这不可能!除了我们,在座的人都会反对的。&rdo;
她也笑了一下,作为回答。他们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侍者送上咖啡,还有像往常一样让人难以辨认的账单。
埃尔西在账单上放了些钱,突然间她鼓足了勇气。
&ldo;打扰一下,&rdo;她低声说,&ldo;我在您的手提箱上看到您的名字‐‐帕克&iddot;派恩。您是‐‐您是否正好是‐‐&rdo;
她踌躇着,他马上替她解了围。
&ldo;我相信我是的。也就是说,&rdo;他引用埃尔西曾在《纽约时报》中不止一次注意到的广告语:&ldo;&lso;您快乐吗?如果不,请咨询帕克&iddot;派恩先生。&rso;是的,我就是那个帕克&iddot;派恩。&rdo;
&ldo;果真是这样,&rdo;埃尔西说,&ldo;多么‐‐多么不同寻常啊!&rdo;
他摇了摇头。&ldo;并非如此。在您看来也许是不寻常,对我来说却不。&rdo;他朝她笑笑,以打消她的疑虑,然后向前探了探身子。大多数用餐的客人都已经离开餐车。&ldo;那么您不快乐了?&rdo;他问道。
&ldo;我‐‐&rdo;埃尔西欲言又止。
&ldo;否则您就不会说&lso;多么不同寻常&rso;了。&rdo;他指出。
埃尔西沉默了一会儿。她好像觉得只要帕克&iddot;派恩先生坐在那里就能给她带来安慰,这真是奇怪。&ldo;是的,&rdo;她终于承认,&ldo;我‐‐我不快乐。至少,有件事让我忧心忡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