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们怎么发现的?&rdo;我问道,捂着鼻子试图靠近尸体看看,尸臭的味道让我一个劲儿干呕,根本没法仔细观察,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倒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套衣服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是一套长衫,运动服,但价值很平常。
&ldo;是我发现的。&rdo;张星接过话头:&ldo;我早上是被一只白色的大狗舔醒的,觉得这地方出现狗就有点不对劲儿,叫起了胖子,那狗就摇头晃尾巴的往山上跑,还一个劲儿回头看我们,我就知道要带我们看什么东西,走过来之后就见到这具尸体了。&rdo;
&ldo;狗?&rdo;我不明所以,这地方怎么会出现狗?
&ldo;那狗呢?&rdo;我又问道,张星绝对不会像胖子那样不着调,何况遇到个死人,谁都不会有心情开玩笑。
&ldo;不知道,领我们过来就跑了,我当时没敢抓。&rdo;张星道:&ldo;那只狗站起来跟我差不多高,估计体重都能赶上我了,很凶悍。&rdo;
我看了看他瘦巴巴的体格,道:&ldo;我相信你没瞎掰。&rdo;张星听到我的话嘴角一抽,我摆手让他们把话咽到肚子里,就走道尸体旁边,双腿在打颤。
说老实话,这辈子我见过的尸体很少,有也只有两次,一次是我父亲死的时候,当然我早忘了,一次是一个老乡病死了,在病房,但都是刚死,根本没有腐烂,除了脸色不对以外和正常人差不了多少,但这具尸体就太可怕了。
农村人老说尸体邪性,最好少碰为妙,这虽然是迷信的话,可在中国这泱泱大国传了几千年,根深蒂固,虽然尊重了死者,但愚昧了生人,我也照样是中国人,难免继承中国人的一些习俗,很忌讳尸体,这只是心理上的共识,中国人大多有这个共识。
所以这个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更何况尸臭实在让人闻不下去,我走到尸体的旁边,极其利索的抓住衣服,连料子都没来得及摸,用出寸劲一把扯下来。
本来我只是想把衣服扯下来的,可我实在料不到尸体腐烂到了这种程度,而且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完全是穿在这死人身上的,这一拽,我又用了最大的力气,直接把尸体拽下来了,腐烂的血肉到处崩,骨头架子都散了,伴随着腐烂的血肉从衣服里流出来,这一瞬间,尸臭几乎让我呕吐出来。
我实在无法形容当时的场面,那简直是在地狱里走一遭,胖子大骂了一句,跟猴子一样窜了出去,连张星都避免不了,当时就吐了出来,扶着一棵大树,在一边骂我:&ldo;小哥你太他妈生性了。&rdo;
我不知道他哪里学的东北话,可我无暇思考,脑子瞬间就抽了,这一扯不要紧,我身上全是烂肉,胖子张星都没避免,俩人跟我一起遭殃,身上的味道让人受不了,我都跟着吐了,直接吐在了腐肉上面,看着我觉得恶心,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肠子都要搅出来了,我急忙把衣服往旁边一扔,扶着一棵大树开始狂吐,连吐出来的东西都像腐肉,恶性循环,我就止不住,肚子里的东西吐光了,还在那干呕,根本停不下来,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吐的最邪乎的一次。
&ldo;你瞅你干的好事!&rdo;胖子在一边大叫,一个劲儿蹦跶,肥肉乱抖,想抖掉身上的腐肉,可这根本无济于事,我都想踹自己一脚,这也太恶心了,任谁都受不了,本来只想取衣服,弄巧成拙,竟然弄成这番模样。
&ldo;搅屎棍子!&rdo;末了胖子也干呕一声,硬憋着没吐出来,又骂了我一嘴。
&ldo;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rdo;我大叫,急忙往来时的路爬,山的另一边有一个小溪,不说洗干净,我得把身上的味道洗下来,不要命的往上跑,胖子和张星就在后面跟着,他俩还好,沾的不多,但我不行啊,弄了一身腥。
&ldo;我操,你跑慢点。&rdo;胖子这肥肉成了累赘,在后面叫我,我连和他说话的心思都没有,慢他妹子,再慢点哥能把胃吐出来。
我终于能体会到什么叫在地狱里走一遭,这真不是人能受的罪,跑得我都要虚脱了,见到河跟见了亲人似的,直接钻里面,等洗干净的时候,我整个人趴在河里一动都不想动,双腿酸疼,累得要死。
我们仨就这么趴在河里估摸着有半个小时,连喝水都带着尸臭味儿,这要是我叔在多好,何至于我亲自操刀,弄得一身腐肉,连他妈蛆都爬我脸上了。
等等……那死人身上的衣服怎么这么像我送给我叔的呢?
&ldo;妈的,回去!&rdo;我大叫了一声,瞬间通体冰寒,要说刚才是地狱的话,等我反应过来这尸体有可能是谁,那就是从地狱下到第十八层了,连呼吸在这一刹那都似被冻结,心脏狂跳,虽然是大夏天的,可寒意直钻入骨髓。
那是我叔?!不可能,打死我也不相信!
我连滚带爬,已经忘记了身体的疲惫,一座横亘在我面前的大山变成了天堂和地狱间的距离,有可能的话,我真不想回去确认,我害怕,这次是真的害怕了,比看见我的房子在燃烧都不能让我有这种恐惧。
我甚至忘了我用什么力气爬过了这座山,站在被我搞得乱七八糟的尸体旁,呆呆的看着我仍在一边的衣服,那套衣服是去年我叔过生日的时候我给买的,虽然不贵,但好歹是一番心意,他穿了一天之后就一直没穿了,放在柜子里。
这种款式的衣服很多人都穿,我不保证不是撞衫,所以我还有一丝希望,试图在尸体上找到其他证据证明我的猜测是假的,就蹲下来,拿起衣服用力抖了抖,挂在上面的腐肉落下来,我已经闻不到腐肉的味道了,全部心神都系在这个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