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无妨,我能行。&rdo;她笑笑,环顾四周,&ldo;老爷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女儿早晚要出阁,少爷身体又不好,整个祝家除了我,还能有谁来撑?&rdo;
乳娘锁紧眉头,看着她眼中的倦意,有口难言,半晌才说:&ldo;也要顾着自己呀。乳娘已是大半个身子进黄土的人,你就听我一句……&rdo;
&ldo;好了好了。&rdo;她打断,放下参茶,拉着乳娘的手往门口走,&ldo;我有分寸,您老快去忙自个儿的事。&rdo;
&ldo;好吧。&rdo;乳娘点点头,走出房间。
&ldo;乳娘。&rdo;她又叫住她,感激地笑道:&ldo;若没有你,真不知还有谁可以相信。还有少爷,这么久了,多亏有你照看。&rdo;
乳娘什么也没说,拍拍她的手,拄着拐杖离开。
一直走回内院的房中,她颤巍巍地转到屏风后,看着那张床,双手合十,虔诚祈求道:&ldo;诸天神佛呀,求你们,保佑我家小姐早些醒来吧!&rdo;
说罢,两行老泪潸然而下。
床上,空空如也,哪里又有什么少爷。
5
&ldo;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rdo;
朗朗书声从课堂里传出,空山书院的学子们,高矮胖瘦,济济一堂,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袍,抱着书本,在老师的带领下摇头晃脑。窗外,阳光惹眼,鸟语花香,春天的气味从门窗渗出来,惹出发那些窝在最末排打盹的懒东西,被老师揪着耳朵扔到角落里罚站。
祝英台抱着书,撑着下巴,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着念,眼睛却时不时地朝前瞟‐‐梁山伯就坐在他前头。他一直是这样,永远挺直着背脊,读书写字都十分认真,一点不像四周那些家伙,心不在焉,含胸驼背,个个像晒干的虾米。
来空山书院读书已经七天,她常常看他的背影看得入了神。同样的白色衣裳,普普通通,穿在别人身上跟他身上,原来大不相同。只不过一个白色的背影,看得入神了,竟像朵优美的云,让她忍不住想伸手去碰一碰。
多亏有他跟碗千岁推荐保证,加上她把身上所有财物都交了出来,那个孤傲清高又怪脾气的饵夫人才同意她留在空山书院,但没让她跟其他学生一起住,而是让她独自住到书院西边的琴房里。
那天,她站在饵夫人面前,由得她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很久,然后冷冷说:&ldo;去琴房睡,洗澡什么的,我有个旧浴桶,等会儿你搬去琴房的隔间。&rdo;
她分明是把自己最大的不便给解决了。
&ldo;饵夫人,这样……好么?&rdo;她忐忑地问。
&ldo;你要跟那帮臭小子同睡同浴,我自然也没有意见。&rdo;饵夫人目不斜视地看她的书。
&ldo;不不,谢谢您的安排。&rdo;她差点跳起来,可转念一想,心头不禁&ldo;咯噔&rdo;一下,&ldo;饵夫人,莫非您……&rdo;
她撩开一缕垂到身前的黑发,唇角一扬:&ldo;空山书院是我的,这里的每个学生,我当然了如指掌。&rdo;她抬起一双丹凤眼,意味深长地瞟了祝英台一眼。
这女人,原来老早便识破了她是女儿身。
祝英台红了脸,手足无措。
&ldo;不必如此尴尬,我的书院跟别家不同,不拘小节。只要你莫给我添麻烦,一切好说。&rdo;饵夫人继续看书,&ldo;还有,我正缺个打理杂事的丫环,你若无异议,便把这工作也担起来吧。&rdo;
&ldo;好。&rdo;她点头,&ldo;英台明白。谢饵夫人收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