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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不问最好，她做过的，还有将要做的事，无需再被任何人知道。

这里果然像个修理匠的房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坏东西。她的目光，很快被对面的墙壁吸引，那面墙壁上，贴满了照片，整整一面墙壁的照片!

她小心翼翼地迈过地上的杂物，走到墙壁前细看，发现这些照片的内容十分丰富，有风静有人物，还有各种动物。乍看上去，跟普通旅行照片并无区别。

&ldo;吃饺子咋样?&rdo;阿朱手里揉着一个面团走出来。

&ldo;这些什么地方?&rdo;她指着一张照片，里头是块普通的湿泥地，一些野草刚从土里冒出来，跟这块地相邻的不远处，只见一片干枯的沙地，绵延道地平线。

&ldo;那是我修补过的地方，不过只能修成这样了。以前，那里是块水草丰茂的森林，但后来树被砍光了，天长日久便成了不毛之地。土地坏掉是最麻烦的呀，什么都长不出来。我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把那边修补出了一块湿地，种了新的植被，希望以后这块地会越来越大吧。&rdo;他熟练地捏着面团。

&ldo;那这个呢?&rdo;她又指着另一张照片，蔚蓝的海水里，一条轻松游弋的小鲨鱼，&ldo;这也是你修补的东西?&rdo;

阿朱点点头：&ldo;我修好了它的鳍跟尾巴。&rdo;

&ldo;鳍?&rdo;

&ldo;也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鱼翅呀。&rdo;阿朱敲了敲她的脑袋，&ldo;为了赚大钱，他们大肆捕猎，那些专业的捕鱼人，抓到鲨鱼就割去它们的鱼鳍跟尾巴，然后把它们扔回海里。那时候，它们还是活的，但是无尾无鳍就无法游动，最后活活痛死。&rdo;

班卓美皱起眉头。

&ldo;被我修好的，只是极少数。就算放一千个我在海里，也不能修好所有等死的鲨鱼。&rdo;他的神情凝重了刹那，很快又恢复了轻松，&ldo;要吃什么馅儿的?韭菜?白菜?&rdo;

&ldo;这个跟这个事什么?白狼跟海豹?&rdo;班卓美没有心思跟他讨论饺子馅。

&ldo;都灭绝了。&rdo;阿朱看着照片，&ldo;这是这些族群里最后的一只。我修好了人类在它们身上留下的弹孔，但改变不了它们灭绝的命运。&rdo;他转身走回厨房，道：&ldo;许多生物用了几千万年来进化，却在几十年之间灭绝。这个世界上本来有无数天堂之地，却因为藏了宝石黄金，被挖得面目全非。我们想修补，但总也修不完……啊，你到底吃白菜还是韭菜啊?!&rdo;

班卓美不答话，一个人在照片墙前站了很久。

&ldo;你知道我为什么有一双能看见妖怪的眼睛吗?&rdo;过了很久，她自言自语般问。

&ldo;天赋异禀!&rdo;阿朱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ldo;十三岁生日的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闪闪发光的小人儿牵着我走到一个陌生的岩洞里。&rdo;她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翳，&ldo;我看到了我父亲还有段叔，他们被这些小人儿救了……&rdo;

她慢慢讲着她的梦境，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动。许久，阿朱从厨房里探出脑袋，&ldo;邻居，那只是个梦。&rdo;

她摇头：&ldo;事后我偷偷问过段叔。他惊讶之极，承认我梦中所见，正是三十年前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分毫不差。&rdo;

阿朱愣了愣。

&ldo;恶魔的心脏开始跳动，恶魔的眼睛将一直照看，直到引你走入最深的地狱!&rdo;她深呼吸，&ldo;我跟我哥哥，一个跳动着恶魔的心脏，一个睁开了恶魔的眼睛。我哥哥做事历来心狠手辣，干了不少不是人能干的事。我的眼睛，能看到藏匿的妖怪……我们是这个世界的祸害。&rdo;

阿朱走到她面前，手指在她鼻头一点：&ldo;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只是看见罢了，这算什么祸害呢?当年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被人消灭了。&rdo;

&ldo;我的这双眼睛，牵连了太多无辜。&rdo;班卓美笑着摇头，&ldo;我父亲从哪个岩洞回来之后，便一直在研究关于妖怪的种种。知道我有看见妖怪的能力之后，他起初是害怕的，他并未忘记哪个诅咒，于是找来各种术士，悄悄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然后再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我身边的妖怪全部捕捉干净。他将抓来的妖怪囚禁在密室之内，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叫4e的组织主动找上门来，说他们愿意用高价收购各种妖怪。那时，我父亲本已打算找人把密室里的妖怪全部消灭，但4e让他改变了注意。他卖掉了所有妖怪，赚到的巨额资金比整个海博能源三年的总收入还多。至此之后，他忘记了最初的恐惧，把捕猎妖怪变成了楚家的&lso;支柱产业&rso;。&rdo;班卓美的目光在照片上移动，一点点回忆着过去，表情却没有任何起伏，&ldo;后来她发现妖怪不仅可以用来直接贩卖，还可以利用它们天生的特质为他寻找矿藏。有一种叫地金鬼的妖怪，以地下的黄金为食，它的血可以找出金矿所在。海博能源的许多矿藏项目就是这样来的，初云山也是。知道这一点后，我父亲不再把所有的妖怪卖给4e了，他会悄悄留下那些他认为有用的妖怪，只等需要的时候，便拿出来作为工具使用。&rdo;

&ldo;你帮你父亲寻找妖怪?&rdo;阿朱看着她的脸。

&ldo;从知道我的眼睛开始，他已然把我视为真正的妖怪。&rdo;班卓美苦笑，&ldo;后来，他甚至把他做的一切都告诉我，他说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体谅他，帮助他，他只有我一个女儿，如今这么拼命，无非是想让我跟哥哥的将来有所保障。并不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肯走到那些有大妖怪出没的地方，用我的眼睛找到它们的踪迹，跟它们说话，将它们引到身边，届时他找来的高手自然有应付的方法。&rdo;

&ldo;怎么应付?&rdo;他问。

&ldo;用特制的枪支，以我为中心进行扫射，里头的弹头只对妖怪起作用，如果人类中弹，顶多就是在身上留下小灼痕，数小时内会消失，不过，很疼。&rdo;她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手背，&ldo;我们抓到的所有大妖怪，都是因为接近我之后被子弹击中，然后囚禁起来带走。&rdo;她顿了顿，说：&ldo;我就是饵，妖怪的饵。&rdo;

&ldo;为什么不拒绝?&rdo;阿朱平静地问。

她笑笑：&ldo;不想被父亲讨厌。不想被赶出那个家。我什么都不会，离开那里，或许就无法生存了。&rdo;

一阵微温的风掀起窗帘，猫睁开眼睛，跳到班卓美脚下，用脑袋蹭她。

&ldo;我的懦弱，超乎你的想象，好邻居。&rdo;她蹲下来，把猫抱在怀里，&ldo;猫喜欢你胜过我，连它都更喜欢活得正常而坦荡的家伙，哪怕这家伙是个妖怪。&rdo;她看着猫的腿，笑问：&ldo;它的腿是你&lso;修&rso;好的吧?&rdo;

&ldo;是。&rdo;他点头，&ldo;举手之劳。&rdo;

她坐到窗下的椅子上，问：&ldo;你听说初云山的村民跟海博能源的纠纷了么?&rdo;

&ldo;村民说，守山如守命。山神的传说，并非虚假。&rdo;阿朱坐到她对面，&ldo;这就是我在初云定居的原因。我的同族，每一个都会选一个最容易被毁坏的地方定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