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威严的男音,此刻声调却甚温和,把儿子们都叫了起来。
皇帝到底是不放心,亲自过来看趟。问句萧遇后,他看向萧迟,也就是裴月明:“学到哪卷?师傅讲的可听得明白?”
皇帝正面看着她,以萧迟的性子,不可能唯唯诺诺不敢对视的,裴月明只能硬着头皮抬眼,干巴巴道:“西域传第六十六下。”
“嗯。”
皇帝笑了笑,行来拿起她案上写了半的策论,直接坐在她的位置上,提笔批改起来。
自从上次和萧迟那家伙互坑后,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她日常功课就更刻意地庸起来,好配合他水平。这篇策略也是,随意带着漫不经心,显得敷衍。
皇帝却批改得十分认真,点出不少要修改的地方,评语居然比她写的正还多,末了还硬是圈出处勉强称得上好的地方,夸了她夸。
“……这个地方再改改,可引申修身之道作破题,从五常承题起讲,……”
大家貌似伏案继续书写,但实则注意力都聚焦在这块,皇帝说得越仔细,裴月明感觉压力越大,后背的汗都热出来了。
“……可懂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裴月明胡乱点头“嗯”声应了过去。
快走吧,朝政不忙吗?阁臣们还等着您呢。
皇帝待了有小半个时辰,也确实得走了。放下裴月明作业,他略略看了看其余三人的,萧遇章点评了几句,再随口勉励萧逸和四皇子“章不错,继续努力”,就匆匆离开了。
继续上课。
只是上书房内的气氛总觉得不大样。裴月明尴尬,太拉仇恨了,其他三位皇子加起的时间还没她十分之多。
萧逸和四皇子倒还好,可能是早就习惯了,十分自然,萧逸察觉她视线,还抬头温润笑,又继续低头书写。
萧遇就不行了,哪怕他表情比平时和缓得多,提笔专心书写看着和刚才皇帝在时没什么区别,但身边三步低气压有如实质,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这个问题吧,裴月明是解决不了的。
将那截写满了长纸裁下,重新提笔作专心书写状,她装看不见总成了吧。
……
日子就这么天天过去,春去夏来,本《汉书》也学到尽头。
等最后卷的《叙传第七十下》讲完以后,刘师傅捋须露笑,道:“《汉书》学完了,诸位殿下回宫可再细细通读几次。”
破天荒头遭,他没有布置功课。
因为皇子们的课业都教完了。上书房的课程很多,涉及儒家经典,六子全书,左传汉书等诸史,种种。都是皇帝亲定的,他根据以前的上书房课业进行增减,圈定后再由师傅授课。